方楚楚又是害羞、又是得意,不由红了脸。
她连耳朵都红了。
贺成渊在背后看着她的小耳朵,喉结动了一下,发出了低低的笑声。他从马鞍侧囊取下了一张弓,递给方楚楚:“送你的。”
方楚楚接了过来,乌金骨、鲛丝弦,她在弓弦上轻轻按了按,仿佛有龙吟轻音,她惊喜地赞道:“可不容易,你终于送了一件像样的礼物。”
开猎的号角声响起,众人争先恐后,策马而出。
此处的围场有专人打理,这数十顷土地上蓄养的都是兔子、麂子、狍子之类的小兽,此时有人驱赶着,林中的山鸡鸟雀也纷纷飞了出去,飞禽走兽一时齐发,场面煞是热闹。
魏王贺成弘虽然以文韬之名闻达天下,但身为皇家子弟,一手骑射工夫自然没有丢下,但凡男儿,谁能没有几分热血性肠,他控着马,挽起了弓,瞄准了一只逃窜的兔子,一箭射出。
“嗖”的一声,另一支羽箭从斜里飞来,精准地撞开了贺成弘的箭,余势不减,射入了那只兔子的腿上,把它钉在了地里。
“谁?”贺成弘勃然大怒,他身为亲王,在春猎中,还从来没有人敢抢过他的猎物。
后面一个清脆娇嫩的少女声音在叫道:“我的、我的,那是我的兔子。”
贺成渊勒马停在贺成弘的身边,他看了贺成弘一眼,神情淡漠:“魏王的圣贤书读得太多了,这体魄却是不行,日后还要多加锻炼才是,免得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过,让人看了笑话。”
方楚楚扬起了手中的弓,笑容甜美,语气却没有什么诚意:“魏王殿下,对不住,不知道你要打这只兔子,早知道,我就让给你了。”
贺成弘面沉如水,看了贺成渊一眼,一言不发,狠狠地抽了一记马鞭,继续前行。
惹不起,他总躲得起吧。
贺成渊低头,和方楚楚耳语了几句,方楚楚“咯咯”地笑了起来。
贺成渊驱马紧随贺成弘。
每每贺成弘要出手,方楚楚总是抢先他一步,和方才一般情形,哪怕他已经出箭,方楚楚也有本事将他的箭打偏,抢走他的猎物。
半天工夫下来,贺成渊的马背上挂了一长串的猎物,几乎都挂不住了,而贺成弘依旧双手空空。
方楚楚的眼睛瞄了贺成弘一下,十分同情:“魏王殿下,您怎么什么都没有呀,这看过去可太寒碜了,我分你一只吧,你说,要兔子还是麂子?我啥都有,您别客气。”
贺成弘一向贤名在外,在旁人面前轻易不会动怒,纵然此刻恼火万分,也不能失了身份去和一个小女子计较,何况,他也没这个胆量当着贺成渊的面去训斥未来的太子妃。
贺成弘忍了又忍,一张脸红了又绿、绿了又红,煞是精彩。
那边已经有人将猎到的白鹿、红麂等物呈给肃安帝,肃安帝心情颇好,连带着众臣也是愉悦,那边一阵欢声笑语。
方楚楚左右挑选了一下,对贺成渊道:“我打到的这两只山鸡,羽毛可漂亮了,你要不要拿过去给皇上看看?”
贺成渊淡然道:“父皇看不上你这个,等会儿若是有猎到大家伙,我们再送过去也不迟。”
贺成弘的眼睛眯了一下,心中动了动。
此处毕竟场地有限,外围其实更为广阔,亦是皇家猎场,不过周围没有金吾卫士兵把守着,难免有些猛兽凶禽出没,寻常人只在这围场之中游戏,而那些悍勇的武将则会深入密林之中真刀实枪地搏杀一番,每年都有人在这长骊山上猎得虎豹狼熊等物上贡给肃安帝,那才是春猎的精彩所在。
这时候,魏王府的一个亲卫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对贺成弘道:“王爷,今年这样不成,不如我们到北面去转转,多带些人手去,或许能猎到虎豹之类的,还能让旁人羡慕一把。”
这个亲卫才来魏王府两三个月,不过为人伶俐,办事十分得力,颇对贺成弘的脾性。
贺成弘闻言,不疑有他,想着方楚楚一个小姑娘,纵然箭术精妙,贺成渊也不会带着她以身涉险,如此看来,只有到外围猎场去,才能避开她了。
他主意一定,也不和众人打招呼,自行带了亲王府的精悍卫兵,离开了场子,往长骊山北麓去了,那里丛林密集,多有猛兽出没,正是个好去处。
冯皇后远远地望见了这番动静,还笑着对肃安帝道:“魏王今年看来是要大显身手了,不管等下他带什么猎物回来,我要先替他向皇上讨个赏。”
肃安帝平日对魏王虽然赞赏有加,但内心深处也不免嫌他文弱了些,见此情形,也是开怀,当下笑道:“却是莽撞了,他毕竟不比那些赳赳武夫,山林多凶险,还是谨慎为好。”
其实按照惯例,这一片的山头都已经由兵部的人马仔细查探过了,应当无虞。
冯皇后这么一听,还是命人唤来了今日负责守卫之责的金吾卫统领陈尹,交代了几句。
陈尹得令,又调拨了一队士兵跟上魏王,冯皇后这才放心了。
方楚楚在那边好奇地问道:“魏王去哪里了?我们赶紧跟过去。”
赵允宁耳朵长,在旁边听见了,大笑道:“方姑娘,你就饶了魏王吧,他去北麓的山林里打大老虎去了,这满场的小兔子小鹿都留给你了,你不用再和他抢。”
方楚楚方才听了贺成渊说的,平日和这个魏王和不融洽,她自然同仇敌忾起来,这会儿欺负人上瘾了,还不肯放过。她戳了戳贺成渊的胳膊:“马夫,跟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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