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仓促, 叛军突然从长骊山北麓直扑而来, 金吾卫算是反应迅速, 立即护住肃安帝和一干众人, 重重卫兵紧张地把守在肃安帝的周围。
叛军在那边疯狂呐喊着,少顷, 前线的人打探之后,赶紧过来奏报, 这群叛军原是豫州节度使林阳的旧部。
两年前, 林阳举兵图谋不轨,朝廷遣大将军薛劲山平乱,林阳伏诛,彼时,尚有残部在林阳义子林堂的带领下逃入深山,后不得其踪迹。未曾想到今日竟在此出现,而领阵之人正是林堂。
林堂本为山匪,后为林阳所收服,其人性情狠毒, 擅长山林作战。此次前来春猎护卫的金吾卫士兵在人数上本就稍逊于对方,加上这样一个难缠的敌军将领,更是难以应付,眼下死伤惨重。
众官兵且战且退,文臣与女眷们踉跄随行。
肃安帝听完了奏报,停下脚步,后方已是山壁,他们也已经无路可行。
他的面色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但毕竟帝王胆色,终究不凡,他在盛怒之下,仍然保持了十分冷静:“兵部尚书王胜之何在?”
王胜之立即从人群中滚了出来,跪在地上:“臣在。”
“此次春猎筹办由你负责,你告诉朕,这么多叛军,是从哪里出来的?”
论理来说,昨天兵部的人刚刚巡过山,之后才封山待猎,这一片黑压压的叛军少说有五六千人,不可能藏身其中不被发现。
王胜之浑身发抖,几乎要晕过去。
他方才接掌兵部不久,今年乃是首次操办春猎事宜,巡山的路线、时间和人手,属下呈报上来的,他仔细看了,没什么不妥的,就依照往年的惯例照旧执行了,并未多加思虑。谁能想到,会出这样大的纰漏,太平盛世,天子脚下,竟突然有叛军出现,令人猝不及防。
但这些话,王胜之哪里敢说出口,只能不住地叩头,叩得满头是血。
肃安帝冷冷地瞥了王胜之一眼,不再看他,转而把目光投向前方的战场。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这样的场景,肃安帝恍惚想起,他在十八年前也曾见过,皇子夺嫡,兵起宫墙,当年,是振武王世子姬扬霆护在他的身前,千军万马亦不能阻挡。
肃安帝闭了闭眼睛,很快收敛起心神,这个时候,他格外地想念起长子贺成渊:“太子呢,还没找到他吗?”
立即有金吾卫副统领回禀:“陛下,太子的马就在前面,他应该在这附近,我们正加派人手寻觅。”
太子贺成渊,大周的战神,只要有他在场,何惧这些乌合之众,所有人的心里zwnj;都是这么想的。
肃安帝沉声问道:“援军何时能到?”
副统领有点汗颜,把头埋得低低的:“下山的通道恰被叛军所阻,音讯不能传递,已命人从后山翻出去,莫约还要一些时间,吾等将誓死守卫,断不会令反贼得逞,请陛下莫忧。”
肃安帝重重地“哼”了一声,脸色十分难看。
人群中忽然起了一阵骚动,有人指着后面那片石崖,喊道:“你们快看!”
一条人影从远处的石崖上面跃下,如同飞翔的苍鹰,英姿矫健,他的背上还负着一个人,飞快地朝着这边疾掠而来。
“太子!太子殿下原来在这里!”
众人惊喜的呼叫了起来。
肃安帝的脸色稍微舒缓了一些。
众人为贺成渊让出了一条道,贺成渊放下方楚楚,不疾不徐地走上前来,对肃安帝跪下:“儿臣护驾来迟,让父皇受惊了。”
他的神情冷静,气势稳固若山岳。
肃安帝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气恼,他仿佛从贺成渊身上看到一种鄙夷的意味,但是此情此景,他又不便发作,只能尽量和蔼地道:“成渊来得正好,速去杀敌破阵,以安众臣之心。”
冯皇后本来脸色苍白地躲在肃安帝的身后,此时见了贺成渊,急忙奔过来,放低了身段,哀声请求:“太子,魏王适才去了北麓,大约正与乱军对上,此时行踪不明,求太子念及手足之情,快去救他。”
肃安帝冷着脸,斥道:“怎么,魏王的命比朕更要紧吗?”
冯皇后一时情急,已知说错了话,慌张地跪了下来,流泪道:“陛下息怒,臣妾并无此意,臣妾只是过于担心了,魏王……魏王他危殆矣。”
她说着,捂着脸哭了起来,此时,再高贵的皇后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肃安帝看着冯皇后这样,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对贺成渊道:“去吧。”
“喏。”贺成渊淡然应道。
方楚楚立在旁边,眼巴巴地望着贺成渊,满面担忧之色。
贺成渊从她的身边走过,略微停顿了一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热。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转了过来,方楚楚的脸红得就如同方才的桃花,但还不待她生气,贺成渊已经掠了过去。
人在半空,利剑出鞘,如贯日长虹。
叛军的首领林堂亦是一员猛将,他身高九尺,持一双利斧,大喝一声,双臂一挥,悍然迎上贺成渊。
同时,左右两侧各有叛军武将袭来,三人围住了贺成渊,彼此配合呼应,以不要命的打法,死死地缠住了他。
今日来这里的,都是昔年林阳麾下的死士,此际见了贺成渊,虽然震惊,也不显慌乱,领头三人围住了贺成渊,而那些士兵们依旧与金吾卫凶狠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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