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尹在长安养尊处优多年,未曾上过沙场,久战之下有些不支,被人当胸劈了一刀,大叫一声,倒了下去。周围的士兵慌忙冲过来,拼死护住他,将他抬下去了。
而那边,贺成渊依旧与贼首三人缠斗中,刀剑滚成了一团雪光,连动作都看不清楚。
肃安帝远远地望着战局,眉头越皱越紧。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一种沉闷的声音,地面都隐约震动了起来。
百官们惊疑不定,彼此面面相觑,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那动静越来越大,原来是马蹄声。万马奔腾,疾如风雷,黑压压的骑兵从那边奔驰而来,士兵的铠甲和长戈上闪着寒光和血气。
有人认出了怀化将军的旌旗,惊喜地叫了起来:“是援军!援军来了,是王将军!”
当先一人,正是贺成渊麾下的大将王宗和。
贺成渊的人马向来雷厉风行,王宗和更是有名的冷面将军,一张黑脸,从来六亲不认,他一声断喝,骑兵们长戈向前,刀剑出鞘,直杀了过来,行动间果断狠辣,那凌厉的攻势,连金吾卫的士兵都被波及到了。
金吾卫士兵们急忙抽身后退,把这片战场腾出来让给这支铁骑兵团。
林堂在厮杀中自然发现了这番变故,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林阳对林堂有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林堂此番前来,本意是想为林阳报仇,刺杀肃安帝。
几个月前,恰逢原来的兵部尚书张钧令调任豫州太守,他与张钧令打上了交道,得到了皇家春猎历年的部署筹划,尤其是兵部的巡山路线,凭着这个,他带领手下人马躲过了官兵的搜索,蛰伏在长骊山深处,就待肃安帝到来。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谁料竟连出变故,先是太子贺成渊居然在此出现,而后又是朝廷精锐骑兵来援。
林堂心念急转,已知今日之事不谐,他也是个果断的人,当下大吼了一声,两个同伴立即全力顶上,林堂虚晃一招,脱出了战圈。
那边的手下听到林堂的吼叫,马上从阵后推了一个人出来,林堂抢了上去,将那人捏在手里,斧头架了上去,转而对贺成渊大声喝道:“兀那狗贼太子,速放我等兄弟离去,否则我砍了你弟弟的头。”
被林堂捏在手里的正是魏王贺成弘,他带人去北麓行猎,恰逢林堂,所带的卫兵皆被叛军所杀,林堂见他自称魏王,身份不同,特意留了他一条命,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场。
贺成弘被林堂掐着脖子,话都说不出来,脸色发青,用手使劲抓挠着,又惊又惧,口中“赫赫”作声,用乞求的眼光看向贺成渊。
周围的骑兵们挥舞着长戈,兵刃撞击在一起,鲜血飞溅,不断地有人倒下,哀嚎着死去,马蹄踏过地上的血肉之躯,混合成一种沉闷而瘆人的声音。
一片混乱。
贺成渊的眼睛望了过来,那是一双兽性的眼睛,没有丝毫感情,仿佛是山林中蛰伏的猛虎,盯住了它的猎物。
林堂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他中计了,他被张钧令利用了,林堂一念及此,背后不禁出了一袭冷汗。
贺成渊露出了一个微笑,冰冷而残酷。他不再留情,手臂倏然扬起,剑光快成了一道残影。
对战的两个叛军将领只发出了短促的闷哼声,咽喉已被切断,双双倒下。
贺成渊的剑势不停,犹如风火,夹带着锐利的啸声,向林堂奔袭而去。
周遭的空气都沉了下来。
林堂情知不妙,疾速后退。贺成渊来得太快太猛,他来不及思索,凭着本能紧紧地抓着贺成弘,企图用这个人质来抵挡贺成渊的霹雳一击。
贺成渊的剑已经到了身前。
贺成弘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里映出剑的锋刃。
“魏王,这是我给你的回礼。”在这一片剑与血光的影子中,贺成弘清晰地听见了他长兄的声音,冰冷的,一如往日。
长剑从贺成弘的胸膛贯穿而入。
林堂一惊之下,急急撤手,双斧一错,迎上剑锋。
贺成渊的神情倨傲而冷漠,他望着林堂的目光和望着一个死人没什么分别。他的剑穿透过贺成弘的尸体,带着滚热的血,劈开了斧头,再直直地贯入林堂的身体。
雷霆之势,无从抵挡。那柄剑将贺成弘和林堂串到了一起,余势不歇,连带着飞出数丈,“夺”的一声,钉到了地上,只留下一小截剑柄,露在贺成弘的胸前。
骑兵战士在厮杀中围了过来,彪悍的战马无情地踩踏过去,那两具尸体转眼就淹没在马蹄之下了。
贺成渊立在战场中央,身形稳固如山岳。
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春猎,没有猎物可以从他的剑下逃脱,魏王当然不会例外。
王宗和在贺成渊的身边下马,恭敬地双手捧上了贺成渊的银枪,有人将贺成渊的战马牵了过来。
贺成渊接过枪,上了马,枪尖一抖,指向前方,面无表情地道:“一个都不要留。”
骑兵们轰然应诺,声音震动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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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东风引1 腰还是一样细,别的地方胖了……
皇宫内廷, 玄武殿中点着迦南沉香,但这种幽深而清冷的香气已经不能平复肃安帝心情,他高坐在龙椅上,脸色一片铁青。
王宗和跪在下首, 正在禀告:“臣奉太子之命, 日常在京城周边巡防, 今日恰恰经过长骊山下, 见有飞鸟惊起、走兽逃窜, 其声势之大, 又不似往年春猎, 故而心存疑惑, 命斥候上山打探了一番, 得知有叛军作乱, 急急率部前来,救驾来迟, 请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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