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楚缩在墙角,还能一本正经地回答方氏的话:“大姑你这话说差了,我不是拖累,太子见我肯留下来陪他,别提有多感动了,他说了以后会一力护着我,我信他,他不会让我受苦的。”
此时,林崇正出声劝道:“你们两个也别再责备侄女儿了,这孩子主意大,既然当时同意她去见太子,你们就该想到这种情形,依我看,以太子之能,非易与之辈,来日局面如何,尚未可知,亦不必避之若洪水猛兽,不若顺了小儿女的心意,且看天命如何安排。”
“姐夫此言差矣。”方战正色道,“纵有泼天的富贵,在我眼里,都不如楚楚的安危要紧,我只愿她嫁一个平常人家、过她的平常日子,这一辈子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
“爹啊。”方楚楚怯生生地插进来一句话,“是这样的,阿狼让我转告您,说您当初答应过他两次,一次是长邺城的西岭之战、一次是青州府和回纥人之战,您答应过要给他赏赐,无论他要什么都可以,现在他要讨回他的赏赐了,他要娶您的女儿,喏,大丈夫不可言而无信。”
“啊?”方战嘴巴张了又张,气得说不出话来,就开始找板子。
方楚楚一刺溜躲到方氏的身后去,开始抹眼泪:“大姑,我爹又要打我了,我娘不在,没人给我做主,他就不疼我了,大姑,你看我多可怜。”
第57章 东风引10 无论是太子还是死囚,我都……
提起小顾氏, 方战更是心疼:“你娘当年本来和我约好了,要给你生好几个弟弟妹妹,到时候我们家人多起来,就热闹了, 结果到最后, 她只给我留下了你一个, 这么多年, 我们父女两个一直相依为命, 你觉得爹不疼你吗?”
他看着方楚楚, 颓然叹息, 仿佛老了好几岁:“但这一次, 爹若依了你, 将来你出了什么岔子, 留下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楚楚, 你就忍心吗?”
方氏亦是伤感地揩泪。
方楚楚终于不敢再调皮了,她从方氏身后出来, 慢慢地走到方战面前, 跪了下去,她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但声音依旧是坚定的:“爹,我让你打,打了以后我还是要留下来,这个时候若是离开了,我的良心就不得安生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方战既愤怒又无力:“你是铁了心不听爹的话了?这么多年,我都白疼你了, 那个人才一年就把你哄得死心塌地的,方楚楚,你真是个没良心的妮子!”
方楚楚抬起脸,她认认真真地道:“大道理我不会讲,我只知道,阿狼对我很好很好,他的情意,我放在心上,是定然不能辜负的,他心里只有我一个,我心里也只有他一个,无论前路是风还是雨,我都会陪着他一起走,便是和他死在一处,我心里也是快活的。”
她声音清脆娇柔,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他是太子,我要嫁给他,他是死囚,我一样要嫁给他,谁也不能拦我!”
她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叩地砰砰有声:“爹,请恕女儿不孝。”
方战咬牙,举起了板子,停在空中抖了半天zwnj;,又舍不得落下,最后只有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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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和大理寺奉了肃安帝的旨意,彻查云都公主中毒一案,于知行和林崇正两人,一个老奸巨猾、一个雷厉风行,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查到了冯皇后身边的心腹宫女身上,冯皇后这才惊觉,自己到底还是小觑了贺成渊在宫中的势力。
她倒是当机立断,马上寻了个由头将那个宫女赐死了。
而后,过了两天,张美人悬梁自尽,临死前留下遗书一封,直言因吕昭仪曾害死她腹中的胎儿,故而她在千秋寿宴上毒杀了云都公主,亦要让吕昭仪尝尝这锥心之痛。
这封遗书,又扯出了吕昭仪和张美人背地里的恩怨,直令人咂舌不已。
事涉宫闱阴司,肃安帝立即把于知行和林崇正按压下去了,不令张扬。
又有裴姓厨娘诬告未来太子妃一事尚未查明,显然是有人藉由此事趁机构陷太子,但是,肃安帝已经不愿继续追究了,刑部和大理寺只能暂且收手,当作一桩悬而未决之案了。
因着云都公主之死,吕昭仪被贬为才人,关入掖庭宫,她的儿子韩王因为替母亲求情,受到迁怒,被肃安帝痛斥了一顿,除去所有职权差使,责其禁入皇宫。而冯皇后,因管束后宫不力的罪名,被肃安帝勒令禁足于坤宁宫。
此案似乎就此了结了,至少,在朝野上下看来便是这般了。
而这天夜里,长信伯赵英遣人密送了一封信给冯皇后。
冯皇后在灯下揭开了,却是一纸空白。
身边的嬷嬷不解其意:“赵伯爷这是什么意思?”
冯皇后淡淡地笑了笑:“他这是在指责我过河拆桥,不便明说罢了,且瞧着吧,韩王想要再出头,那是难了,赵英选的这个好女婿,终究不能如他所愿。”
她一边笑着,一边叹气:“亏他是多年的老狐狸,这几年是不是过得太顺当了,竟如此轻狂起来,我们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以为皇上心里没数吗,我若不把吕昭仪和韩王交出去,皇上岂会轻易放得过去?”
嬷嬷叹息道:“但是,皇上连娘娘都一起责罚了,禁足坤宁宫,六宫之权都被收了,这、这也太不值当了。”
“那又能如何,皇上终究是念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从轻发落了。”冯皇后恨恨地咬牙,“只要能把太子拉下来,这点事情算什么,可怜我的魏王,当日死得那样惨,我就不信太子是清白无辜的,别人不能替我儿子伸冤,我这个做母亲的,少不得要为他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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