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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达听见声音,在电话那头问:你怎么人家了,叫这么惨?
    谢淮一阵尴尬,也顾不上面子了:这事你安排的,我不管,你自己回来解决。
    话音刚落,他脑袋上挨了一下,是夏夏在拿枕头打他。
    夏夏拿着枕头把谢淮脑袋一顿狂捶,又去扯床头柜的电话和台灯朝他身上扔,谢淮侧过身堪堪躲过,差点被她砸晕。
    他被她吓了一跳,吼道:你他妈干什么!
    夏夏眼睛红红的,泪珠子扑棱扑棱朝下掉,哭得一塌糊涂就是死咬着牙不出声,好像出声就泄气了降自己威风,活脱脱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兔子,可牙不尖爪也不锋利。
    她颤抖地攥着一只窄口花瓶,里面插的玫瑰花掉在被子上,花瓶里的水洒了满床,沾湿了她的短裤和白T恤。
    她全然感觉不到似的,死死盯着谢淮和他手里的手机。
    谢淮看了看脚下散了一地的情趣用品,忽然明白了。
    他朝齐达说:算了,你别过来了。
    女孩反应激烈是从他拉开柜子掉出里面S.M道具开始的。她是齐达约的,临到晚上又换了个人,他刚才在电话里还想叫齐达过来,这在女孩眼里无疑是带了些变态色彩。
    谢淮也不靠近她,坐到离她远远的窗台上,那窗台边沿又窄又矮,他身高腿长蜷在那,像个受了欺负的小朋友。
    他离得远了,夏夏握着花瓶的手才松了松,哭声渐渐溢了出来。
    谢淮想解释,可她情绪不知怎的瞬间爆发,由低低哽咽转为嚎啕大哭,眼泪如倾泻而下的洪水,一旦有了宣泄口,根本控制不住,全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局面僵持,谢淮头疼。
    你可停停吧,我一晚上花五百块钱开房不是来听你哭的。
    你到底在哭什么?我碰你一下了吗?是我朋友把我塞进来的,我还让你离开,已经很正人君子了好吧?
    谢淮不耐烦了: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他走出两步,又想起了些事情,返身折回床前,居高临下看着夏夏。
    女孩脸颊通红,哭得眼泪和鼻涕混成一团,耳边碎发被汗湿乎乎黏在侧脸,纯情又可怜。
    他忽然觉得先前让她离开的做法有些不妥。
    齐达大他两岁,家底殷实,人又爱玩,是歌厅会所的常客。这地方是齐达找的,虽说不是地下场所,但到底灯红酒绿,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已经夜里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家到哪都不安全。
    我也不勉强你,你把门锁好等天亮再走。谢淮看着她,房钱一晚五百,你既然占了我的地方,我跟你要二百五AA,不过分吧?
    夏夏抹掉眼泪,从裤兜里掏出揉得皱巴巴的三百块钱
    她将钱一张一张捋顺,叠在一起递给谢淮,胳膊被灯光映得雪花一样白。谢淮忽然看见,她小臂内侧也有一片深深的淤青外加五个深红色的指印,被她皮肤雪白的底色衬得显眼无比。
    谢淮随口问道:我进来之前,你哭什么?
    夏夏垂着眼睛,一言不发。
    谢淮把钱接了,他掏出钱包,抽了一张五十块找给她。
    夏夏脸埋在膝盖上,没看到他伸来的手。
    谢淮也不在意,把钱朝被子上一扔,挑着英俊的眉:钱我给了啊,你别哭了,像我虐待你似的。
    后来的事,谢淮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
    如果非要让他想,顺带总结一下心得,那只有两个字丢人。
    谢淮被编入一群小姐和嫖客的队伍出了会所,抱着头垂着脸。
    常市临海,夏天的夜晚很热闹。
    燥热的空气、腥湿的海风、大街小巷飘着油花味的烧烤和小炒,铁板鱿鱼上的孜然味直冲鼻子,还有煎饼果子打了鸡蛋面饼的酥香前边是个夜市,人声鼎沸,但再热闹的地方都没这一百多个人被压出来的景象热闹。
    谢淮觉得自己就像那铁板上的鱿鱼,滋着油冒着烟,撒上孜然和辣椒粉再翻个面。
    从里到外,熟得透透的。
    警戒线之外无数路人抻头张望,前方站着个穿职业套装的电视台女记者。
    谢淮蹲在路边,尽量遮住脸。
    观众朋友们,在我们面前的是常市三年来最大规模的扫黄行动经过我市刑警的周密布置,最终一举抓获涉案嫌疑人一百多名,目前涉案场所已被封锁
    那丢脸的事过去了谢淮本不想再提,可第二天他被放出来,几个在常市的朋友纷纷给他发消息。
    消息内容简单,大体意思一致。
    齐达给他打电话时笑到岔气:
    谢大少爷你牛逼啊!上了常市晚报不说,还混到封面C位,真他妈年少有为!
    *
    夏夏被勒令蹲在摊位最里面的角落不准走。
    她无事可做,暗暗观察谢淮。
    谢淮身材清瘦挺拔,南城灿烂的日光将他方才那丝慵懒和傲慢晒得无影无踪,他笑起来的模样干净清爽,眉弯齿白,身上那股年轻气盛的少年味溢出来,哄得周围的家长喜欢得合不拢嘴。
    姐,我来撕,你当心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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