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星没心没肺了十七年,忽然之间醒悟了。
Take off是起飞,就像她一样,她也要迎难而上。
Look down upon是看轻,即便旁人冷眼轻视,她也无所谓。因为她牢牢记住了两件事:第一,目光常在远方;第二,有人给予了她全部的信任与尊重。
除去日常作业,她在啃完东哥给的物理题、加班完成学霸给的任务后,还会留下半小时,翻开那本《暗淡蓝点》,一点一点对照着乔野给的词汇书和字典,艰难地看个一两页。
随手记下的除了新背下的单词与笔记,还有令她记忆犹新的观点与句子。
在某个挑灯奋战的夜里,她读到了卡尔萨根的一句话,内心突然塌陷。
灯光温柔,照在疲倦却专注的眼里,好似有星光闪动。
徐晚星低下头来,默默地看了良久,将那句英文写在了乔野布置的文言文翻译最后。
.
次日清晨,乔野收到了徐晚星上交的作业,借着课间时间审阅检查。
徐晚星最近很少去走廊上和麻将小分队继续观光,作业任务太重,她不得不利用课间的一分一秒。但今天例外,今天下课铃一响,她就像火箭发射似的,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乔野翻开她的文言文,注视着她虽然稚嫩但越发工整的字迹,耐心地用红笔批注出不妥之处。
翻译一共有两页,在第二页的末尾,他忽然看见这样一句
在广袤的空间和无限的时间中,能与你共享同一颗行星和同一段时光,是我的荣幸。
笔尖一顿,重重地杵在纸上,留下了深深的红点,像一颗经年不散的朱砂痣。
.
物理竞赛的总决赛在十二月底举行,地点是北京。
自打从厂子弟校归为教育局管理后,六中还是头一次有学生进入这项赛事,就连校长都给予了高度重视。
罗学明趁热打铁,隔三差五捧着保温杯去校长办公室扯淡。
刘校,您看看我这学生,本事不小吧?
你是说闯祸的本事?刘校瞥他一眼,确实不小。
罗学明假装没听见,要是她能给咱捧个奖杯回来,算不算是咱学校的一大喜事?
喜事称不上,也算是好消息。
那您看这样行不行罗学明眼珠子一转,憨厚地笑了,要是她真给学校争了光,咱们也不说奖励她什么了,不如将功抵过,把她之前记的那大过给消了,如何?
刘校指指他,压低嗓音道:张春月说你是偏心眼,我还不信。今天一看,这心眼都偏到喜马拉雅山去了!
那我就当您答应了,我就知道您宅心仁厚,一心为学生着想。罗学明捧着杯子往门外走,那我们可就一言为定了啊
你给我回来!谁跟你一言为定了老罗?老罗!嗨,我说这人校长长叹一声,摇摇头,笑了。
出发前,最激动的当属徐义生了,从包里掏出五张百元大钞,一把拍在桌上,走,买新衣服去!
徐晚星:啊?参加个比赛,还要穿新衣服?
废话,你连蓉城都没出去过,这回一走就要上北京说到首都,徐义生眼睛都亮了,口沫横飞,那可是首都啊!咱可不能丢脸,得漂漂亮亮、风风光光上北京!
徐晚星:我说老徐同志,你怎么这么肤浅啊?我是去比脑子的,怎么还在乎其外表来了?
这叫缺一不可。
这叫对我没信心。徐晚星翻白眼,你女儿天生丽质,十块钱的地摊货也能穿出阿迪耐克的气质。
徐义生:得了,你还是别去北京了。这都还没出门呢,脑子就坏了,还比什么脑子?
口口声声说不买新衣服的徐晚星,在次日大扫除时分改变了心意。
起因是从小卖部回来的路上,撞见了正往小卖部进发的乔野。
隔着十来步的距离,辛意说:那不是乔野吗?
徐晚星正在啃面包,抬头一看,发现乔野和一个女生站在路边。小姑娘穿着白色毛衣裙,外面套了件红色小外套,乍一看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小公主。
那谁啊?
好像是6班的文艺委员,傅意雪。
没几句话功夫,小姑娘从背后拿出一封信来,双手往乔野跟前一送。乔野顿了顿,说了句什么,却没伸手去接。她急了,索性把信往他怀里一塞,转身就跑。
几步外,她的同伴等着她,一脸贼贼的笑意。
辛意恍然大悟,看来是送情书的。
徐晚星表情一滞,送什么玩意儿?
情书啊。你还不知道吗?这一阵追乔野的人像是雨后春笋,啧啧,那个多。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春鸣,笑眯眯啃着红枣蛋糕,凑上前来,理所当然地说,虽然前一阵大家都在传你俩是一对,但是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俩看着也没什么进展,大家都在说那是谣言,毕竟你长着一副只当兄弟不谈恋爱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