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送些议程来也是一番心意,凑个喜气以及将来若有了难处也有求神拜佛的地儿。就如几十年前,此地大旱但当时的县令为了不被上官责罚隐瞒不报,致路有尸骨,凄惨之极。”
“后来是先曾祖母休家书一封给了在外为官的令祖父,刘老太爷费尽心思托了御史往朝中参了一本方大白于天下。 ”
“所以说,”陈世文最后总结道:“这中了举人,便是有了官身,不但可见官不拜,还能庇护乡里,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啊。”
“曾祖母和祖父?”刘玉真惊讶极了,忙问道:“真的吗?”
“此事你不知道吗?”陈世文也很惊讶,“这是令祖父此生最应以为傲的一件事,当年教导我等时说了不止一回。”每回说都要嘱咐他们照拂乡里,做一个好官。
刘玉真摇头,道:“宅子里头很少会提及祖父之前的事。”
“那我便与你说一说吧,”陈世文起了兴致,“当年……”
显然陈世文对这段往事是很熟悉的,从他的叙述中刘玉真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对祖父的尊敬,也明白了几个之前的疑惑。
比如,陈世文虽然敬祖父为师,但实际上并没有拜师,因为这世间师者如父,一人不可能有两个父亲,同样的也不可能有两个师傅,除非一个是乡间启蒙秀才一个是传授经义指导举业的大儒。
祖父觉得他只是一个屡试不第的举人,陈世文若拜他为师那往后便寻不着别的师傅了,他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所以一直未提此事,后来有了招他为孙婿的想法那就更没必要拜师了。
比如祖父是一个非常重视乡亲的人,凡是在他门下学习的人都被他反复提点要多为乡亲做事。刘玉真猜测这可能和之前母亲提起过的曾祖父小时候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事情有关系。
再比如,二婶在家中宣扬的原本应该给王家侄子的省城明山书院的名额,的确是老太爷给他的。但那只是一封荐书,明山书院是南越省的顶尖学府,非各府禀生不能进。
而王家那边只有一个表哥考中了童生,很明显进不去,二婶并不了解实际情况。
刘玉真忍不住问他,“所以其实祖父是有让你在明山书院那边拜个大儒为师的想法?”
陈世文没有回答这个问答,说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老太爷不但传我诗书经义,还教我为人处世,做官为民。有没有师徒名分并无区别,他是我学问之师,道义之师,我已有师。”自然不需要再拜师。
刘玉真莫名感动,这人还真是有君子之风啊,这心里头想着,脸上不免露出了痕迹。
陈世文望着她甜美的笑容,一时间愣住了。
第8章 嫁妆的用处
耳房里,段嬷嬷没找到人,转身看见春杏提着个崭新的铜壶匆匆回来,顿时冷了脸道:“春杏,你这是去哪了?姑爷回来都半盏茶功夫了,怎么还没有上茶?”
春杏小跑得脸上泛起红晕,解释道:“嬷嬷恕罪,您先头吩咐我给姑爷上茶,我把姑爷喜欢的毛尖找出来后便想着去厨房提水,可没想到厨房里没有热水,我便等着顾厨娘烧开,这便晚了。”
段嬷嬷脸色稍缓,道:“陈家确有诸多不便,明日理嫁妆的时候你记得把姑娘烧茶用的那一套家伙什找出来安置在这里,多放几个炉子还有那铜锅也找出来,再把那无烟碳搬一袋子。”
“往后这里便是咱们的茶房了,不要断了热水,再有吩咐顾厨娘每次做饭都留几样姑娘爱吃的,你和桂枝挑个没人的时候提回来。”
春杏疑问道:“嬷嬷,姑娘这是在饭桌上吃不饱吗?”
段嬷嬷叹了口气道:“你这傻孩子,新媳妇哪有能在饭桌上吃饱的,谁不是回房再添补?就今日这餐我看姑娘就没吃两口,这一家子人吃饭唏哩呼噜的。”
“尤其是姑太太那小儿子,七八岁也不是小娃娃了,拿筷子将那菜翻来覆去搅动,姑娘那样精致的一个人,哪受得住啊,都没伸两筷子。所以往后你们就在这茶房里常备些点心,挑姑娘爱吃的多端些到房里,可别让姑娘饿着了。”
春杏点头应是,“婢子明白了。”
段嬷嬷就着热水冲好了茶,端入屋内看两人正在柔声说话,这脸上不显但心里头却笑开了花,这股子喜意在她回到耳房的时候都没有消散。
春杏在埋头整理茶具,瞧着段嬷嬷喜笑颜开模样好奇道:“嬷嬷您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段嬷嬷欣慰地回道:“我刚瞧见姑爷和姑娘在说话呢,一起看那册子,阿弥陀佛太太之前一直担心他们两个年岁相差较大,又有大姑娘搁在前头说不了贴心话。如今可好,有商有量的,瞧着也登对,太太知道也能放心了。 ”
春杏闻言也喜道:“这可好了,姑娘和姑爷琴瑟和鸣,咱们的日子也好过了,待姑娘将来生了小主子就没人能越过姑娘去了。”
“很是。”段嬷嬷脸上的喜色渐渐淡去,喃喃道:“是啊,等过两年生个小少爷就好了。”
怎么要过两年?春杏想问但看到段嬷嬷的脸色又顿住了,埋头继续整理茶具,这不大的耳房内就只听到铜壶内传来咕噜咕噜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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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享受着亲朋邻居的奉承,乐呵了一整天,但第二天午饭过后却是拉下脸来,在房里长吁短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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