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又道:“再有那柔软的细棉布收拾出两匹,还有颜色稳重的料子也找些,中秋重阳已过,冬至节礼也要预备起来了,今年要预备着给府里头老太太,母亲的衣裳,家里头这边也有祖父、公公婆婆。”
“还有夫君这边,我瞧着他现在的都是旧衣,得给他多备些。”
“今年就先用我嫁妆里头的料子吧,”刘玉真叹气,“不用过两年颜色也淡了,倒是明年就要从外头采买了,毕竟是咱们这房的节礼,可不能老是用我的嫁妆。”
如今她身为陈家最有钱的人,这一两匹料子的确不放在眼里,但是账不是这样算的。他的钱是小家的,但她的钱是她自己的,除非是特殊情况不然不能开这个口子,不然以后分不清就麻烦了。
桂枝连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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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刘玉真领着桂枝,抱着收拾出的几件小孩儿衣裳去了上房,这些衣裳都是用零散的绸缎做的,每一件颜色款式都有差别。
在刘家备嫁期间,母亲从库房取了十几匹绸缎与各色细布给她做衣裳,那都是一匹匹的好料子,她依着四季做了几十套,也给陈世文做了几套,剩下的布头做不了大人的便让针线房做了适合小孩儿穿的。
主仆两人刚走下西厢房的阶梯便看到了一个黑痩黑痩的丫鬟在上房前面的院子里扫地,扫把挥得很快,尘烟四起。这丫头身不高,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灰色粗布衣裳,上头还有几个补丁,瞧见她走来眼睛顿时瞪得溜圆,扫把也掉了。
刘玉真离着几步远停住了,柔声道:“你是石榴?”
那黑瘦丫鬟傻愣愣地站着不回话。
桂枝冷下脸,喝道:“三奶奶问你话呢,怎么不回?”
“三奶奶?!”她扑通跪倒在地上,浑身颤抖把头磕得咚咚响,结结巴巴道:“给三奶奶磕头请安,万福金,金,吉祥如意……”
刘玉真皱眉。
“起来起来,”桂枝放下东西走上前去拉她,“见着大奶奶不用这般磕头,大太太可在?三奶奶来给大太太请安,你去通报一声。”
石榴头也不敢抬,诺诺道:“大太太?大太太在屋子里摘菜!”
刘玉真和桂枝:……
活了这十几年,刘玉真听到过“太太在屋里歇下了”、“太太在屋里待客呢”、“太太正在里头等着姑娘呢”等等话语,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太太在屋子里“摘菜”这么,这么淳朴实在的,半响没反应过来。
“罢了,你也不用通报了,继续做你的活计吧。”瞧着便是个粗苯的,刘玉真也不与她计较,绕过她径直向上房走去。
桂枝跟在后面低声道:“姑娘,这家里的下人也太不像样了!”
刘玉真也这般觉得,叹了口气,“慢慢□□吧,人总不是一生下来就懂规矩的,你和嬷嬷提一下让她多注意着些。”
桂枝郑重点头:“是,回头我便告诉嬷嬷。”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门口,婆婆张氏的大嗓门从里面传来,“什么?你说你新三嫂过来了?她怎么过来了?诶呦我去看看……”
刘玉真紧走了几步,赶在张氏出门前走了进去,福身行礼道:“给母亲请安。”
“诶诶诶,都安都安。”张氏身着一件浅褐色细布衣裳,看着刘玉真进来忙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有些拘谨地说:“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这还没开饭呢。”
第9章 祖孙、婆媳、母女
刘玉真脸上的笑意不变,和四姑娘打了个招呼才回道:“儿媳把箱笼收拾好了,找到几件给慧姐儿和康哥儿的衣裳,是在家里时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便拿了来瞧瞧,若不合身我回头再改。”
张氏一看后头丫鬟捧着的一叠颜色各异的衣裳,顿时惊讶道:“哎呦这么多衣裳啊,做这么多小孩子长得快没两年就都不能穿了。”
刘玉真小时候从来没穿过隔年的衣裳,就是珍贵的毛皮第二年那也是要换个面料子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索性张氏也没有在意,她笑眯眯地冲着几个孩子喊道:“康哥儿慧姐儿你们两个快过来,你娘给你们做了新衣裳,和你们前两天穿的那套一样好,快过来看看,哎呀都是上好的料子让你破费了。”
刘玉真笑道:“娘您说的是哪儿的话,一家子人哪儿来的破费呢,小孩子也费不了几匹料子,这是我的心意,穿出去也体面。”
“对对对,”张氏笑了,“你当家的也是这么说,这次从省城回来都给我们带了料子,不过那些绸缎料子我手粗可做不来,我和你爹这两天穿的衣裳还是四丫头做的呢,那笨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摆弄针线,也不知像了谁。”
刘玉真看了眼腼腆地站在一边的四姑娘,也跟着笑道:“四妹妹这是像了娘呢,村里婶娘们都说四妹妹能干,正巧我找了几匹料子出来要给夫君做两件以上,想把四妹妹讨了来帮衬,就是不知道娘舍不舍得。”
陈荷花打这新三嫂一进门便被她的风度气派镇住了,觉得她那那都好看,无论是头上的金步摇玉簪子还是这两天身上穿的红色锦缎衣裳都耀得她睁不开眼,不敢近前。
这会儿听她这么一说再看看她衣裳上的精美的刺绣顿时心动了,偷偷地在扯着张氏身后的衣裳,小声道:“娘……”
张氏刚想答应,但想着先头大刘氏的做派顿时犹豫道:“这,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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