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真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双掌合十,虔诚地拜了一拜。然后转身,并未上前而是就此站定,正色道:“姐夫,你我都是不愿被人瞧见我们独处一室的。”
“这是自然,”陈世文点头,对此毫无疑问。
刘玉真继续说道:“那我便直说了,我刚刚瞧过了被锁住的门,这地方偏僻得很,那丫鬟将我们锁住想必是为了不让我们离开,也不让别人找来。她此时恐怕是去喊人了,很快就会带人回来,毕竟这里虽然偏僻但也不算人迹罕至,我们失踪久了定是会有人寻的。”
陈世文想了下,觉得有理,便问:“那五姑娘意下如何?”
“那人费尽心思锁住了我们,定然是为了营造你我二人‘独处一室’的景象,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只要让人瞧见那她的目的就达成了。”
刘玉真解释道:“而我们只要没离开这屋子,不管他们看见的是我们坐在一起,还是一东一西看不见对方那都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陈世文赞同,继续听她说。
“我刚刚瞧见了这副观音画像,”刘玉真望着挂在墙上的观世音画像,道:“这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自父亲去后,母亲就建了个佛堂,常常在那里跪求菩萨保佑。”
“于是我便想着,既然咱们出不去,那就跪求菩萨保佑吧。只是要委屈姐夫装一装病人了。”
“左右我们独处一室这改不了了,那就麻烦姐夫晕倒在地,我派了侍女出去寻大夫,自己留在此处念经跪求菩萨保佑…… ”
此举将孤男寡女私会变成了五姑娘善心照顾晕倒过去的姐夫,为此还跪青了膝盖……
好歹名声上好些了,而且等下人一窝蜂地进来看到这疑似“凶杀”的场景,也能冲击她们的内心,尽可能地将暧昧的氛围降下来。
陈世文有些惊喜地看着她,想不到她竟然能另辟蹊径想出这么个主意,一个清醒着的男人说和屋子里的另一个姑娘没什么,不管她清不清醒世人肯定不信。
但如果是一个清醒着的姑娘说和地上昏睡着的男子没什么,这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陈世文暗暗惊叹,聪慧并且临危不惧,很快冷静下来并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虽有些生涩稚嫩但也有可取之处。不由得暗暗庆幸今日在此的是她,若是别的姑娘估计早就以泪洗脸,恐慌得不知所以了吧。
他深吸了口气,朝着刘玉真做了个揖,郑重道:“如此,便委屈五姑娘了。”然后随意找了个地方,装作踉跄的样子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刘玉真也深吸了口气,向着菩萨画像的地面上跪去,一声闷哼,剧痛从膝盖上传来,直袭脑海深处。有微湿的液体流了出来,沾湿了膝盖,刘玉真觉得应该是流血了。
“五姑娘?”陈世文坐了起来,担忧地喊了一声。
“无事。”刘玉真回道,她双手合十,念起了《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菠萝蜜多时,……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三世诸佛,……故知般若波罗蜜……”
女子沉稳的一声声经文里,陈世文的心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觉得烦乱的思绪都有了几分缓解,冰凉的地面也不再那么渗人。
过了约莫一盏茶功夫,陈世文劝道:“……五姑娘,这地上冷得很,那些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你不如等人来了再念吧?”
“……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刘玉真又念完了一遍,心也静了些,但膝盖还是很疼于是跪坐下来,至于经文咬着牙还是得念,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来,如果来人悄悄的她不知道,待人家推门了才开始念经那就失去了效果了。
苦肉计也白演了。
于是道:“姐夫不必多虑,这要骗过别人首先就得骗过自己,况且菩萨还在呢,心不诚菩萨怎会保佑你我度此厄难?如今已接近午时,正是开宴的时辰你我不见了定是有人要寻的。”
“那人应该很快就来了,倒是姐夫你也要装得像些,大夫不来就不能醒,到时恐怕还要为难姐夫喝几口苦药汁子,再挨上两针。”
“这个请五姑娘放心,”陈世文的声音里含着笑意,“我自幼过的是苦日子,这些难不倒我。”
“只是,关于罪魁祸首不知五姑娘可有推断?”
罪魁祸首,肯定就是三房了,而且能想出这种恶毒主意的非女眷莫属,初时看到丫鬟就想着莫不是二姐姐,毕竟今天听戏的时候她可是满心不愿的。但后来却发现应该是另有其人,做出固定桌椅这等事万无一失之事的非年长又宅斗经验丰富的三婶莫属。
今日是陈世文和二姐姐相看的日子,这样的日子里他被发现与她共处一室首先这门婚事就要告吹,其次刘玉真还想到了之前周姐姐说的嫁妆一事,三房受了此等大辱,那么是否在嫁妆上有商榷的余地?
能让公中或者大房拿出银钱来补偿,比如给正好能符合周二太太期望的五千两?
至于二婶,她身边也有能人但如果是她出手这里的人就不会是她,而是更好掌控的四姐姐。
“应该是三婶,”刘玉真冷静地分析着:“这种事向来是女眷的手笔,若是二婶,今天在这里的人不会是我,而姐妹们尚做不到如此慎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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