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嘴上让刘玉真不要担心不要害怕,但他心里无疑是担忧焦虑的,语气也一改平时的淡定显得有些慌乱,“快,桂枝你快去让钱贵请大夫来!”
桂枝吓得面无血色, 应了一声后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我没事,”惊吓过后的刘玉真冷静了些,肚子也不怎么疼了, 见他这么害怕转而安抚他道:“我只是一时惊讶, 心跳得快了些, 没事的, 这是孩子在和你打招呼呢。”
她领着他的手, 放到了肚子右侧,“我娘说四个月大的孩子就会动了,你摸摸,他刚刚踢了我一脚。”
孩子会动的事情,陈世文听大夫说起过,自己也没有忘记,但这会儿他还是坚持道:“让大夫来瞧瞧吧,大夫上一回来还是一个月前,来看看也好。”
刘玉真觉得有理,便不再坚持。
大夫很快就来了,还是上回那个在附近开医馆的,把着脉说:“这位太太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有些情绪不稳,动了胎气,静养一番便可。”
“若是不放心,老夫开剂安胎药,吃……”
还没等大夫说完,刘玉真就打断了他,“我不吃药,是药三分毒,既然只需静养那我休息一晚上就好了,不必吃药。”
如今一提起药刘玉真就想起了大嫂小张氏,她就是在怀孕之前疯狂吃药的,不管是大夫开的还是仙婆给的,亦或者是谁谁谁说了有效能生儿子的。
她统统来者不拒,怀孕之后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吃,如今生下一个腿短了一截的孩子,除了陈张两家数代联姻血脉太近之外,未尝没有胡乱吃药的缘故。
所以她一听说要吃药,心里头就不乐意了。
陈世文也紧张地看向大夫。
大夫道:“不吃也可,这位太太莫要太激动,怀孕的人要保持心平气和,切莫大喜大悲大怒。”
既然不用开药,陈世文便起身送大夫出去,两个人边走边说话,渐渐地陈世文的表情凝固了,惊喜与害怕交杂,复杂得很。
没等他们两个走到大门,曾氏就急冲冲地走了进来,“文博,我听下人说真儿喊了大夫,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世文的表情有些恍惚,听到曾氏的问话连忙拱手行礼,道:“岳母,真儿并无大碍,已经歇下了。”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些虚礼就都免了吧。”曾氏急问道:“真儿这回是什么缘故?她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吃得好,睡得也香。”
说话间,曾氏看到了一旁站着的老大夫,便弃了陈世文问那大夫。“大夫,我女儿如何了,要不要紧?”
大夫笑道:“令媛是突然受了惊吓,心神慌乱,不过如今已好了,老太太莫要担忧。”
“这就好,这就好,”曾氏松了口气,“多谢您大老远来这么一趟,徐嬷嬷,送一送大夫,好生谢谢他。”
徐嬷嬷送大夫出去,这里就留下曾氏和两个丫鬟以及陈世文,曾氏边走边问他,“真儿从小就是个胆大的,一般两般的事可吓不了她,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曾氏这次的语气带着严厉,和以往慈爱的长辈模样有很大不同。
一来是因为这事关系到了她唯一的女儿,难免着紧些,这二来就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两人之间的感情和之前只会规矩问安时有很大不同,陈世文敬她如母,曾氏也是真正地将陈世文当成半子看待。
而她又是小两口在京城最亲近的长辈,这说话就不再那么客套了。
陈世文对这个岳母向来是尊敬的,也觉得她与一般妇人有所不同,便老实说了,“是家里来了信,祖父说我大嫂给家里添了个孙子。”
生了男孩可是一件好事,但曾氏想到今天这事,又想起以前真儿闲聊时跟她提起过,陈家大嫂喝了大半年的苦药汁,有时候还就着符水,说都说不听。
她这心顿时有些不安,聚精会神地听陈世文继续说。
“……大哥有后,祖父欢喜得很,但待产婆犹豫不安地将孩子抱出来后,祖父和我爹娘都大吃一惊。”
“这孩子,竟是个天残,他的左腿比右腿矮了一截,连大夫看了都摇头,没有法子!”
天残!
曾氏倒吸一口凉气,这天残在世人看来,可是不祥之兆啊!
一家子都会因此而倒霉!
生出天残的女人,会被认为没有福气,不但在婆家受人冷眼,她的娘家姐妹也会被指指点点,好一些的人家都不愿娶,她的女儿就更惨了,估计没人敢要!
所以很多人家一生出天残便会溺死,将这事捂得死死的,不会张扬到外头去,为的就是保住一大家子的颜面。
但看陈家这样子,是不打算这么做了。这样也好,是个慈悲的人家,和睦的婆家对真儿也有好处,她暗暗松了口气。
果然,陈世文道:“祖父给这孩子取名泽佑,希望祖宗庇佑他能平安长大。”
“这事怪我,”说到此处他羞愧道:“刚刚读信的时候忘了避开真儿,让她知道了,动了点胎气,好在她和孩子们都平安,不然我……”
“等等,”曾氏停住了脚步,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孩子们?!”
“此事正要跟岳母您禀告,”陈世文的脸上露出了略有些傻气的笑容,有几分恍惚地说道:“刚刚大夫私下跟我说,真儿肚子里的应是双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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