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阁老道了声谢,林满堂不再打扰他,告辞离开了。
又过了几日,徐阁老撒手人寰。徐阁老的儿子和孙子为长辈丁忧,扶灵归乡。
林满堂得知后,亲自去城郊相送。
徐阁老曾经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死后当真验证一句话:世态炎凉。前来送行的人寥寥无几。
怪不得徐阁老死守在位子上不肯挪窝,恐怕也早料到这一天了吧?
林满堂的到达无疑给了觊觎徐家宠大家产的宵小之徒一个讯号。徐家并不是没有人撑腰,想要击垮徐家,还要掂量掂量林尚书的威力。
徐阁老的儿子一再给林满堂鞠躬,多谢他前来送家父。
林满堂表达一下关怀,亲自看着他们离去。
这个屹立三百年的世家因为后继无人,正在慢慢走向衰落。
就算皇上不动它,但徐家能不能东山再起犹未可知。
这一瞬间林满堂想了很多,他甚至按照古人的思维联想到林家。他在世时,自然无人可以撼动,一旦他走了,林家下一代无人为官,能否守住自己的家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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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阁老去世,他空出来的首辅位置便成了一块香饽饽。
一连好日小朝会上,大臣们都在推荐由谁来担任新任首辅。
底下朝臣各抒己见,发表自己的看法。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皇上听后,也不表态。
回了御书房,他便看到一堆推荐折子。
折子里自然也有推荐林满堂入内阁的官员。也有让次辅升首辅,再由尚书接替次辅。只是这尚书有的是礼部尚书,有的是工部尚书,也有吏部尚书。
又过了几日,皇上召见林满堂,“你的改革税法写好了吗?”
林满堂这些日子翻阅资料,又一再问女儿,史书上如何写的?
女儿只听过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其余就完全抓瞎了。
林满堂也只能自给自足,专门针对“隐田”,“隐户”来对症下药。
他写的改革税法采用“摊丁入亩”的办法。
摊丁入亩的做法就是将丁银摊入田赋征收,废除以前的“人头税”,这样无地的农民和其他劳动者就没了丁役负担。但是土地多的地主,他们的赋税加重了。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限制或缓和了土地兼并。
简单来说,就是人均三亩的百姓,他们比以前少交了。人均五亩的百姓,税法跟以前一样。人均七亩的百姓,税比以前多交了一点。也就是说人均田产越多,交的税也就越高。
当然这个办法其实治标不治本。根治的方法其实是让土地国有化。但以现在的国情,根本不可能。
“如果用这个办法,隐户可以缓解。”皇上还有些迟疑,“那隐田呢?”
“想要解决隐田,只改革税法是不行的。需要改革官制。将丈量土地和办田契的官员不再由书吏担任,改由朝廷指派,并升它为八品官,归为户部之下。”
之所以会有隐田之事发生,就是因为丈量土地的书吏没了晋升道路,就开始大肆敛财。
如果书吏改由朝廷指派,再由考课官对其考核,表现好的予以升迁,哪怕为了前程,他们也不敢贪得太过。
皇上思忖再三,若是书吏贪1污1受贿,他这边也可以直接剔除。这倒是个好法子。
“行,就依你。”
又过几日,皇上升林满堂为内阁首辅。
他上任不到三天,就提出改革税法。
此税法一出,几乎全朝堂官员都在反对。
他提出的税法对百姓而言是福音,对拥有许多田地的官员无疑是一件晴天霹雳的大事。
本来十几年前,他们就削减了免税田,要交很多税。
现在又要改革税法。采用摊丁入亩,他们人少地多,那多出来的地没有人头可摊,就得多交一成税。这不是逼人嘛。
官员们反对的折子像雪花似地往上报。
皇上鼎力支持林满堂,不仅不看,他直接将新税法交由林满堂来办。
林满堂雷厉风行,亲自指派信任的下属到地方清丈田亩。
他以省为单位,每个县都派一个基层官员前去担任书吏,负责清丈土地,他们都是户部专门培训的官员。清丈田亩是基本工。
耗时五个月,终于在秋收之前,将全部田亩清丈完毕。
他按照每个县登记来的良田数目算出赋税,然后发给地方县官。
三百年间,隐田隐户已经形成一条成熟的产业链。
地方官员看到这庞大数据,再看看往年收上来的赋税,恨不得一头碰死。
皇上为了鼓励“新税法”执行,全国下旨,只要地方官员连续三年将税收上来就可以官升一级。
在地方窝窝囊囊十几年,哪个官员不想高升。有此激励,还真有不少官员按照新税法将税原原本本收了上来。
皇上也如之前所言,当他们连续三年收上税,就官升一级。
当然更多的是官员们并不配合,写折子向皇上诉说难处。
有些官员是与当地豪强狼狈为奸,根本没办法动用强制手段。
当然也有些官员并不全是推诿。因为不少土豪联合山匪□□,给县城造成不少损失。
皇上派萧定安去平乱剿匪。一旦有豪强勾结土匪,立刻抄家问斩。
那些没有如期收上税的地方官员,皇上给了三次机会之后,直接将其免官贬为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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