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本官看看。”
老家伙们也不吵了。
拿着药酒过来想替她上药。
只是这袖子一摞上去,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苏琉玉在外征战多年,大伤小伤无数,特别是右手臂,有一道极深的刀疤。
那是征元一战打游击的时候以身诱敌砍的。
即便云崖儿医术高超,这道疤却一直消不掉。
更别说,苏琉玉皮肤本就白皙细腻。
乍然一看,很是触目惊心。
“这......怎么搞的?”瞿老将军急了:“谁砍的?”
“小伤罢了。”苏琉玉一脸无所谓:“当年我大魏八十万敌军压境,守国将士才不到二十万,文昭身为大魏子民,自然要亲赴战场为国效力。”
她看着教学团这些先生们,语气甚是诚恳。
“文昭上过战场,知道凶险,一定保全自身。”
“虽说大周兵力强劲,但大商联合我大梁两方之力,未必不能一战。”
“再说,此次不过借兵罢了,我大梁将士无需冲锋陷阵,先生们就无需担忧了。”
她又看向瞿老将军。
“祖父,孙儿不希望您有事,您也成全孙儿这一回。”
“瞿家这担子,孙儿帮你抗着。”
“让外人看看,瞿家子孙也如当年你驰骋沙场一般英勇。”
她眼神真挚,声音轻缓。
但瞿老将军却觉得一记重锤砸在心口,烧灼的滚烫滚烫。
瞿家世代守国门。
但大梁边境安宁,瞿家子孙这辈早已从文入仕。
这责任,这担子,早已经后继无人。
如今,这小子却告诉他。
这担子,她替他抗。
这国门,她替他守......
“你小子......”
瞿老将军老眼一红,已说不出半个字。
内阁大学士拍拍他魁梧的肩膀。
“好了,你那老胳膊老腿就别凑热闹了,赶紧的,把你这些年行兵打仗那一套嘱咐嘱咐。”
这是要依着她了。
“沙场可不比朝堂,万事需谨慎。”
“在外没人照顾,自己当心。”
“空了写封信回来,不然咱们成天惦记。”
苏琉玉鼻子一酸。
此去大商,便要永别。
大魏和大梁相隔甚远,她是大魏天子,必须在朝理政,再无来大梁的可能。
今日这些话,便是师徒一场最后一次告别。
“谭爷爷记得少喝点酒。”
“傅爷爷别总是操心朝政,多多休息。”
“祖父膝盖不好,这旧伤不易多走动,特别阴雨之季,更是要当心仔细些。”
苏琉玉一一叮嘱过去。
老头子憋着泪,骂骂咧咧赶紧把她赶走。
在晚辈面前可不能失了长辈的仪态,让人笑话。
等看人出了门,他们才叹了一口气。
“瞿老头,你派几个人,把这小子的命给本官看好了,少一层皮回来,老子跟你拼命。”
“好了,傅老头,老子就这一个乖孙儿,要你操心。”
文臣武将向来不对付。
但有大忽悠在,两方现在配合默契。
内阁这些老头替她收拾行囊所需,上好的战甲兵刃,上好的医药大夫。
瞿老将军就替她选亲兵,选武将,把她小命给看好了。
真心都是相互的。
只是。
苏琉玉安慰好老家伙们,一回到王府,头又疼了。
三个小狗腿抱着她不撒手,哭的要多惨有多惨。
“先生不要弘哥儿了吗。”
“咱们以后都乖乖听话,先生别走。”
林氏和夏氏拉不住,只能跟着红了眼。
刚才圣旨已经下到王府,再无抗旨的可能。
“先生为国尽忠,我们这些妇道人家也不能左右,只愿先生早日凯旋,早日回府。”
林氏和夏氏偷偷抹了抹眼泪。
大总管和一些丫鬟嬷嬷也一脸担心不舍,大总管还要亲自跟过去伺候。
苏琉玉赶紧打住,再次保证小命一定会好好的,这才把人给安静下来。
稷王妃本想劝劝,但看她心意已决,这话便是哽在喉咙,再也说不出来。
她能做的,就是为她打点好误入王府的那群女眷。
让她了无牵挂的出征。
......
夜深,大魏江州。
承明殿烛火高照,大总管换了新茶,安安静静的伺候在侧。
沈怀舟坐在案台前,手里是大商的急报。
日日一封,从不间断,但最末尾都有一行字。
‘还未寻到皇上。’
从最初的希望到如今一潭死水,沈怀舟日日往复。
烛火轻晃。
沈怀舟揉了揉疲累的双眼,拆开急报。
只是。
先入目的却是一只狼崽子。
沈怀舟眼皮一跳。
狼崽子头上标价五两,可怜巴巴的站在大梁王府前面,一脸无助。
是琉玉!
他纤细的指尖颤抖不稳,明明拆出信函这一步他日日做,但今日却几次三番拆不出来。
这信封被封的厚厚的,足足六页纸塞在一起。
从入江州开始,再被拐卖到大梁。
先当侍卫,后做先生。
又受引荐入朝,高中状元,从文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