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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也是逃荒的一份子,不清楚明天在哪里,不知手中粮能顶到哪一天。
    更不敢想,或许不久后的某一天,他们也会像眼前这些跪地难民一样,发生这些惨剧,妻离子散,为口吃的被人打伤、和人拼命。
    宋福生看到那些人不会再闹再抢了,硬起心肠:“归队,继续前行!”
    这就是一点粮、一口水都不会施舍的意思。
    第六十六章 善心要给身边人(四更)
    各家壮劳力归队,该干嘛干嘛。
    手推车的木辗声,牛掌柜重新跳上骡子车喊“驾”的声音,传进每一个跪地难民的心中。
    没盼头了,没希望。
    并且经此一事儿,附近难民们清晰地认知到,这伙抱团的人不是善茬,这伙人会对敢过去讨要的人打杀,这伙人不会给丁点儿吃喝的。
    宋福生往队伍前方走时,扫了眼王婆子。
    王婆子窘迫的一缩脖。
    她明白大侄子眼里的意思,下山前特意的嘱咐,其实她没忘。
    她就是?唉!
    她错了还不行嘛,她无组织无纪律,往后保证不再犯心软病,重新做个听队长话、跟大侄子走的人。
    挨着王婆子家的是宋福生的大伯家。
    大伯娘特意扭头瞪了好几眼王婆子,扭过身和儿媳嘀咕着埋怨道:“真让人厌烦,竟会添乱,给吓一大跳。”
    腿脚不好的大伯,斥责大伯娘:“你小点儿声,再让王家人听见,别破坏团结。”
    对,没错,团结。
    宋福生当时在山上冲大伙喊话半小时,半小时里不由自主就带出了几个新名词。
    大伯岁数大了,脑瓜不太够用,只记住了这个新词。
    三侄子说了,团结才是他们这个队伍的核心力量,发生任何事不准互相埋怨,不得内讧。
    大伯娘嘎嘣嘎嘣嘴,又抿了抿闭上了嘴。
    倒是宋里正,年纪大了真是见不得太多人惨死路边。这里头指定有很多人只顾逃跑啥也没带的。
    老爷子留下来,特意没着急回队伍前端,特意和那些难民们讲了两句话:
    “看到那山了没?身上没粮的,趁着附近还能有山有水,你们有本事就去打猎物,自己摘野菜搁身上背着,一路也能混口吃喝,不至于饿死。不过山上指定也有野兽,据说还有山贼,怎么选是你们的命。”
    说完,才转身叹气离开。
    这是他能做的最大善心了。都是老百姓,这世道想活着不易。
    与此同时,队伍里宋家骡子车那,宋茯苓挨骂了。
    马老太隔着车厢窗户,一边走一边拧眉问小孙女:
    “哭,你哭谁呢?哭他们可怜,那你能不能先哭哭你奶我。
    你奶我,给你烧口热水喝不易,水也不多了,你居然还有闲心为旁人抹泪。你又不渴了是不是?
    他们可怜,你看看你奶我,可怜不可怜,走好几个时辰了就为让你躺上面睡觉。
    你睡的嘴边都是哈喇子,睡醒就瞅别人哭,我看你就是闲的,给我滚下来!”
    宋茯苓屁都没敢放,麻溜下车,换她奶坐上去。
    不过在扶马老太上车的时候,宋茯苓真的有句心里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就是:
    “奶啊,作为有经验的过来人和您分享下,您老真不该上车,就该一直走下去。因为人一旦歇下来,腿就跟灌铅了似的,不如咬牙扛下去。”
    也不敢说啊。
    马老太的威力也震慑到了缩在车厢角的钱米寿,“姐姐,等等我,我也下去。”
    宋茯苓领着弟弟来到钱佩英身边:“娘,我记得有一阵你上车来着?什么时候下来的。”
    钱佩英拧开水囊喝了一口,才摆手道:“别提了,没眯一会儿,你奶就隔着车窗掐我,愣给我掐醒,让我给金宝他们几个倒地方。没掐你真是,真是,算稀罕你的了。”
    第六十七章 逃亡的第一天挺住了(五更)
    作为现代人的钱佩英,她特别能理解女儿为什么痛哭失声。
    女儿亲手给春花喂粥,可春花却转头不见了,生死不明;
    赵富贵被不知名野兽咬的七零八落,头身分离;
    刚刚那一幕,那个几岁的小女孩,娘亲被活活饿死,预计那孩子接下来也是死路一条;
    那名仰天嚎哭的汉子,浑身透着的绝望,他妻子神神叨叨紧抱已经死亡的儿子;
    还有那些被他们这伙人刚刚毒打过的难民,现在还有好几个趴在道边根本就起不来身、浑身是血的,以及刚刚那一幕几十人跪地求拜,只为讨口吃的。
    一桩桩一件件,现代的孩子哪见过,沉甸甸地压在心底,憋得人透不过气。
    可马老太刚才骂女儿是闲的,让滚下车,钱佩英同样也能理解。
    骂的对,所以她和老宋装没听见,骂去吧。
    人呐,你得吃饱喝足,让自己首先不说衣食无忧吧,最起码得平平安安、坐在那心里踏实,消消停停的,才能对别人有同情心,给搭把手。
    你说这一个个累的,腿发麻、脚灌铅,啃口连盐都没有的饽饽还得是上厕所时才能咬两口,都混成这样了,刚才还差点让人袭击,这得亏足够暴力给镇住,谁同情谁啊。
    人间惨剧不惨剧的,自己累的连句话也懒得说,下一秒晃晃身子就能倒下,哪有那多余的心情去感慨别人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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