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你要是生不出儿子,更是给那个孩崽子攒家当,那孩子的姥姥咋那么缺德。白不去黑不去,过门第二日就上门,那不是示威那是么?备不住那孩子今日病了,都是他姥姥撺掇的。”
葛二妞又擤把鼻子抹炕沿下,说道:“你公婆更不是个好东西,当你面前就说那俩老东西是他们的亲家,那我和你爹是他们的啥,狗屁讲究人家,要是我在,我非得问问她,哪个是你的亲家,我是你的啥。还让你空肚子不吃饭就去给拜牌子,我呸。”
翠兰哭着问道:“娘,说起拜牌子这事儿,成亲前,他们家提了吗?您问了嘛?”
“我……”
葛二妞哭声一顿,顿完才一脸愁容道:
“翠兰,这事怪娘。娘没特意问过这事儿。
咱在村里,甭管是以前的村还是任家村,前面的没了,后娶的拎包袱就进门,就踏实过日子呗,那吃都吃不上喝不饱的,谁没事儿拜什么牌子,有病是咋的。”
翠兰又问:“娘,丫鬟要学什么规矩啊,是都要学吗?不学不行呀。那早知道您为啥不给我买个懂规矩的,咱宁可多花银钱、我眼下,身边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睁眼闭眼全是他周家人,吃没吃饱饭也没个人说。”
葛二妞:
咱哪知晓大户人家的丫鬟啥样,就看见过任公信家的丫鬟还有买点心的顾客带去的丫鬟。
没感觉要学啥规矩,就感觉眼里有活就中,会来事,嘴甜,那还让丫鬟学啥呀?
外头忽然传开咣当一声。
宋大伯本是蹲在那里抽烟袋,起来猛了,也是情绪激动,翠兰是他的老闺女,老来得女,听着心疼。
眼前一黑就倒了。
给大伙吓的不轻。
宋大伯再睁开眼睛时,张着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去追福生。”
今儿难得在家的郭老大,一脸无语劝道:
“追啥福生啊,福生昨儿才走。为了翠兰的婚事,这都晚走了。再说,咱也不能有点啥大事小情,就惦记找福生啊。”
大伯眼圈发红的扭头看向窗户:
他也知道这点。
可他家就那一个有本事能给做主的,好想让福生给出气。
福生,呜呜,你瞧瞧你才走,就有人欺负咱家。
宋大伯摔倒这事儿,给马老太的二儿媳朱氏气坏了。
朱氏在翠兰要回婆家前,给翠兰堵在鸡窝里那里训道:
“你在娘家,那凡事咬尖儿的能耐呢。”
在朱氏心里,更贴近的词应该是:
你偷奸耍滑的能耐呢,你欺负你大嫂咋那么能。你怎么在娘家拿自己当大宝贝,磕不得碰不得的,到了那里就成了受气小媳妇。
“你爹娘俩哥哥,连你那继子脖子戴的银片都给你准备着,就差随着你去了,二十多抬的嫁妆啊。
以前好日子孬日子都惯着你,就是为了让你去那老周家受气的?
那孩子的外祖母上门,他们老周家一口一句亲家,你当时咋不反问?回来哭个屁。
那姓周的,喊你进去让陪着说话,还整句他姥姥只是想嘱咐你,你怎不反问他,嘱咐什么?用她来教,她算哪根葱。
不放心就领回去,叫你那声母亲是假的?
你怎的就不当众告诉告诉他们,他老周家夫人换人当了,别心里没数。
告诉告诉他们姓周的姓钟的,少拿咱家好像没见过世面说事。
还整个咱家带去的丫鬟没规矩,我呸。
咱们家,见过的世面,他们这辈子再死两回也够呛能见着。
再者说,真是那有脸面的人家,就干不出这种上杆子挨骂的事儿,他们要不要个脸?”
朱氏两手掐腰,说话的语速那叫一个快。
给她气完了。
完犊子。
关键你完犊子不要紧,你受委屈回头来娘家哭给你爹气倒,气死,俺小叔子才走,刚要去上任。
到时你爹娘有个好歹,那是亲大伯,无论冲里子还是面子都要回来一阵。
白特娘的忙啦,考进士,当知县,你当玩呢。
这就是朱氏忽然拿出二嫂威力的原因。
而翠兰还真没敢吱声,一句嘴也没敢顶。
毕竟,眼下家里这头剩下的朱氏,和三哥宋福生的关系最近,那是三哥亲二嫂。
剩下的,连二堂哥宋福喜也随着三哥去上任,送到地方后,再带押运队伍回来。
朱氏送翠兰出门。
朱氏示意翠兰:“你挎我胳膊,咱家丑不外扬。”
当着周家陪同来的车夫和丫鬟面前,亲亲热热的露面后,那位面容姣好的丫鬟掀开帘子,刚笑着说:“我就觉得夫人……”
朱氏皱眉打断:
“一个丫鬟,我我什么,你在和谁你啊我啊的。”
又拍了下翠兰的手:“回头你得整治整治。虽说你婆家没有几个丫鬟,比起咱家差远了,犯不上大动干戈。但是这丫鬟丢的是周家的脸,回头和你婆母说说,很有必要,会被外人讲究周家没规矩的。”
说的那叫一个底气十足。
实际上,朱氏头一回说这种话,心里挺没底。
说出来,恐怕大伙都不信,就这几句里,还有学米寿的。
米寿刚从京城到家那阵,瞅着那群要饭小男孩问:“买了姐姐搭这么些弟弟,养大他们后,听说预备当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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