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不知从哪整出个锣,敲锣向黄龙官员提醒,这不是正式场合,无需跪礼,王爷没想正式见你们,只是路过。
顺子喊完,自个还点点头:
没错,去后院路过府衙门口,这就相等于在街边遇见。
你们不要跪,你们一跪,宋知府就将面临违制,被你们架在那里,他不跪也得跪。
宋知府这一跪,他少爷要娶宋姑娘这事就得跪。
求求你们,快散了吧。
顺子他们不止传话,而且还指挥,诸位官员,请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看不着宋知府的亲属来了这么多?这是家族聚会。
“驾,驾!”
远处,一老太太赶车的喝亮声传来。
人家马老太听说,城里来了一支牛逼哄哄的车队,守城衙役连滚带爬向府衙传信,帽子都跑飞了,跑马送信。
机智如她,就猜到绝对是珉瑞来了。
珉瑞是那天上最亮的星。
只有珉瑞那种身份出场,才会一路火花带闪电。
“奶。”
“姥姥。”
“哎呀俺的娘啊,姨母,真是你!”
“亲家母啊,呜呜呜,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你。”
之前,全是大场面,那么多穿官服的杵在那里瞧,即使有宋福生在,福生他也穿官服啊,这些人真不敢瞎出声打扰。
终于,在看到马老太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全员失态,场面彻底失控。
向马老太跑的。
激动的跑两步摔倒的。
马老太听到这些呼喊声,半张着嘴。
下马车的时候,她用手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在她这里淋漓尽致。
再放下手时,一脸的泪。
“是罗布鞋不?老二叫罗布单还是怎的,我给忘了。”
看起来比马老太长相还老的罗家兄弟,此时都快要哭抽了。
老二脸上带着刻字哽咽道:“姨母,俺小名叫罗布袋,不是布单。”
可见,这位刻字的,是陆畔扒拉监狱给翻出来的。
罗家都被编为军户了。
军户的日子不好过,种啥都要上交。
老二为大哥家最小的崽有药治疗,运气很差,偷到千户家开的药堂头上被捉,打个半死。
至此,他比军户还不如,脸刻字,在河南和安徽交界的军户区,随曾经是齐王的那些战犯一起挖壕沟。
大哥罗布鞋勉强果腹,弟弟为自家小儿成犯人,他要养自家和弟妹一家。
就这些年,兄弟俩共扔了五个孩子,仨女娃娃,两个男娃娃。
说实话,这回来,罗家兄弟也不是对马老太的感情有多深,是再差也就这样了。
百长找到他俩询问,老大罗布鞋只问俩问题:
一,俺们确实认识宋福生,那是姨母的儿。俺俩走了,地谁种?
百长说,今年不收他的军户田收成,你家里婆娘种出多少都算你们家的。只是,你俩决定要去。
还有这种好事儿?
那二:路上,俺俩吃啥,有没有干的。
百丈说:那是自然有的。
哎呀,还能白吃啊,只要上路,就能给家里省口粮。
罗布鞋一听,还正好能让二弟松快松快,白吃饭赶路,总比二弟日日喝稀挖壕沟被人打骂强。
就这么的,是冲这几点才千里寻亲。
没想到,意外惊喜。
妈呀,他家亲戚里出个能耐人,表弟是知府,这是在大郎上车,和姥姥一家抱头哭,从大郎口中得知的。
听的他俩当一愣一愣。
那大郎还说,就这一路带他们的王爷,家里人也很熟悉,让他们别害怕。
马老太哭的两眼通红,一步一步走向陆畔。
陆畔和宋福生这时候早就松开了。
俩人在松开拥抱那一瞬,只有顺子注意到,脸上表情都挺不自然。
可是,马老太却很自然,她仰头望着陆畔,泪眼瞅了几秒后,一把就将陆畔抱住。
“你是咋知道奶要找表姐家的孩子。”
陆畔的回答,让一旁的宋福生也心里一动。
陆畔像安慰小孩子似的,先轻抚两下马老太的后背才说:
“我是无意中听小厮讲,奉天的人伢子全都知道,您在四处寻一位叫罗布鞋的亲属。”
“只有你,呜呜,珉瑞,只有你,将奶奶的事当回事了。”
宋福生站在一旁,想将老太太从陆畔怀里扒拉出来,这话说的,他也当回事了好不好。
只是……
宋福生瞟眼陆畔,他没这小子有能耐,他能拜托柳将军去军户区翻找,可他哪能拜托各大军户区的将军给寻人。
他是谁呀,人家能听他的嘛。
……
局面乱的,黄龙官员们,一个个大男人很想扒门缝全程八卦。
这回真看出来了,王爷来,确实是“私事”。
王爷和宋知府他俩,嗯,这中间,好像有点儿那啥。
宋福生很麻爪,在这大街上,大嫂何氏见到父母当场要哭抽过去,大哥都放开音量哭了。
记忆中,这对儿老夫妻在那么困难的日子里,可是没少贴补大哥家。
这要是他和茯苓走散……
理解是理解,但宋福生不得不出面维持秩序:“都听我的,先回家。”
马老太用袖子急忙一抹泪,将陆畔的手向腋下一夹,“对,对,瞧我这脑子,走,跟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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