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南陵郡是有类似的学堂的,皇后还办了一个专门供勋贵、世家未婚女子就读的书院。当然,那里头学的还真就不是文化知识,而是各种礼仪规矩,琴棋书画等等。能入学就读的,除了需要本身就具备有一定的基础外,对于出身来历要求颇高,甚至规定了庶女不能入学。
自然,有门槛高的,就肯定也有门槛低的。问题在于,那是在南陵郡,以及南陵郡周边那些富饶的江南一带。
北方是没有的,小县城就不说了,省城这边……
反正杨冬燕打听了一圈,啥都没打听出来不说,人家还一脸的狐疑,总觉得她在瞎扯淡,还反问她,女子又不能考科举,费那劲儿上学图什么?
杨冬燕不稀罕跟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浪费口水。
谁说不能科举就不能上学了?
说的好像所有读书人都是冲着科举去的,可事实上,多的是人念书就是为了有个好的出路,能通过科举走上仕途的,说是万里挑一都不为过。
女子也一样,像她上辈子的儿媳妇们、孙媳妇们,当然还有孙女们,不说各个才华横溢,起码字都是认识的,也能看得懂书,更能算账管家,能耐着呢!
可惜,省城里就是没有女子书院。
杨冬燕又转而去打听女先生的事儿,这回倒是有了,可人家女先生也是要打听雇主来历的。要么是官宦人家,要么是巨富之家,像一般的小康家庭,人家还不稀罕来呢!
都不用细细打听,光听杨冬燕说了自家的地址,中间人就放弃了。
就一个普通人家聚集的区域里的一个二进小院子,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能耐人家。还请女先生?请个屁!
连着跑了半个月,杨冬燕两手空空,无功而返。
省学那头虽然名义上说,是每个月都能休息两日的。但却并非选在月底,而是视具体情况决定的。像窝头入学就是十月中旬了,这个月就没放假,一直到十一月的二十,才总算能回了一趟家。
带来了一个对于猪崽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的消息。
窝头的某位同窗家里有个家学,专供家中姊妹读书,在听说他也有妹妹希望入学后,对方表示可以去他家。当然,那头肯定不是住宿制的,也不像省学这头规矩众多,大概就是白日里去,下半晌就能回家,学的内容也不限于课本上的知识,还包括了礼仪规矩、缝纫女红等等。
杨冬燕一听就觉得对方不是普通人家,忍不住问道:“他为啥要跟你交好?先前那位闵秀才也罢,咱们好歹帮过他,再说也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他家也穷……”
情况差不多的,那叫互相帮忙。可要是家境有着天壤之别的,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虽然他们家也没啥可图的。
“大概是施恩?”窝头有些迟疑。
因为年岁少,经历的事情也少,哪怕有些道理窝头是知道的,可知道和理解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儿。
“施恩?”杨冬燕认真的品了品这个词儿,“你仔细说说。”
窝头就说了他那位同窗的情况。
他描述了一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同窗形象。
倒不是说这样的人不好,而是有些人就习惯性的会用一些恩惠笼络人心。
在省学里,是有像窝头这样家在本地,但更多的却是外地人。人在他乡,即便省学什么都不缺,时间久了还是会遇到一些小麻烦的。那位同窗就会经常帮个忙,因为多半都是举手之劳,加之又有同窗的身份在,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拒绝的。即便少有拒绝的人,那人也不会生气,只一笑了之。
日行一善?
大概是吧。
“他姓啥,家里干啥的?”搁在以前,杨冬燕肯定不会这么问,可眼下她却是知道了具体的年份,以及……嗯嗯,你懂得。
“姓梁,据说家里是有大来历的,他家在南陵郡还有本家呢,特别大的那种来历。”窝头极为夸张的比划了个大圆,强调道,“大来历!”
梁啊……
杨冬燕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南陵郡有啥姓梁的大人物。
四位异姓郡王里都没姓梁的,八大世族里也没有,包括各家的姻亲之中,甚至她连朝廷二品以上大员都想了一遍,还是没有。
除非就是,在她死后的这些年,南陵郡里出现了新贵?那也不可能啊,她才死了多久啊!
也罢,反正再怎么有大来历,也比不上她!
就是这么自信!
杨冬燕让窝头下次见到他同窗就答应下来,不过眼下都十一月下旬了,倒也无需这般着急,索性等过完年,再将猪崽送去上学也不迟。
可窝头听了这话却是面露迟疑。
“咋了?你那个同窗说了要入学就赶紧的?一刻都不能等?”这不太可能吧?
“那倒不是。”窝头慢吞吞的道,“我是想着,猪妹已经胖墩墩的了,等过个年……她不得更胖了?”
猪崽险些气哭。
她听到了呀,她听了个全程!
“哥!”猪崽大声抗议,“这会儿离年关才多少日子啊,你就不能让我最后松快一阵子?”
在明知道上学一事不可逆后,猪崽最后的愿望,就是好好过一个年。
再说了……
“过年才几天啊!奶都说了,过完年就送我去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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