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好像去年窝头考上秀才后,她回了一趟老家,也见了不少人。可那会儿多忙呢,再说一共也没待几天。在加上隔壁家分家以后,萝卜和土豆他们家都分出去了,直接导致哪怕同在一个村子里,想要见面都不容易了。
印象中,这俩都是小娃娃呢,转眼间就变成了半大少年郎。
虽说这俩跟窝头是同一年生的,可兴许是因为窝头成天都所在屋里念书用功,看着要瘦弱一些,也更白净一些,通身都是书生气质。
再看萝卜和土豆,那就是实打实的庄稼人家的娃儿,又黑又瘦的,倒是眼珠子又黑又亮的,瞧着精神头相当得足。
对于杨冬燕而言,孩子们的变化是很大的,可反过来说,萝卜和土豆却不觉得杨冬燕有啥变化。
高高兴兴的喊了二奶奶,萝卜年岁更大一些,主动说道:“听说二奶奶喊我和土豆来省城,我爹娘还有二叔二婶都乐坏了,连声叮嘱我俩一定要听二奶奶的话,要好好干活,可不能偷懒耍滑。”
土豆也是个活泼的,嘿嘿的笑了两声,就问:“窝头哩?他没在家啊!”
“上学去了。”杨冬燕招呼他俩进屋,至于其他几个后生把人放下就一溜儿烟的跑了,应该是去铺子那头了。
这档口,方氏也端了吃食过来了,如果是外头的客人,例如窝头的同窗闵秀才之类的,她肯定是拿白瓷茶具泡茶,再摆几个中看不中吃的糕点端上来。可眼下是自家人,那就不用那么讲究了。
“刚沏的鸡蛋茶,还有坐在锅里热着的大肉包子,吃吧!”
眼见这俩还不好意思上了,方氏顿时乐了,一手一个拍了他俩的脑瓜子,笑道:“你俩还跟婶儿我客气哟?屁点儿大的小孩子,小时候尿炕还是我帮你俩换的尿搭子!”
萝卜:……
土豆:……
杨冬燕:……
“说这干啥啊?”杨冬燕简直要佩服她这个倒霉儿媳妇了,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孩子都十一岁了,搁在乡下地头,说亲都使得了,你还提人家尿炕的事儿!”
方氏心说,你比我好多少?我提了尿炕的事儿,你直接说人家该说媳妇了,啧啧……
考虑到那是自个儿的婆婆,还是个特难缠不好糊弄爱记仇的小心眼婆婆,方氏果断的闭了嘴,只推了推搁了大肉包子的盘儿,让赶紧吃。
这会儿已经是深秋了,临近初冬时分了,天气已经很冷了。
看到放在自个儿面前冒着热气的鸡蛋茶和大肉包子,萝卜和土豆还真就忍不住,想着就如同方氏说的那样,他俩啥样儿没叫二奶奶和婶儿瞧见过?当下,对视了一眼后,他俩伸手拿了包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自家人就是这点好,口味都是差不多的,且完全不用担心待客不周啥的。
其实,杨冬燕的感触还不算深,她自诩上辈子是堂堂郡王妃,见多识广不说,连皇宫都去了不止一次,至于其他的勋贵们,平常更是没少见。因此,就算别人真认为她是个乡下婆子,她也拥有着绝对的自信。
可方氏不行。
自家腾飞得太快了,搁在前几年,还在为了那一口吃的欢呼雀跃。旁的不说,小杨氏怀猪崽的时候,还跟杨冬燕谈条件,说要每天吃一个蛋,喝两碗稠粥,为此她甚至生了一肚子气,心里特别不平衡。
结果呢?
才过了没多久,自家先是盖了六大间的青砖大瓦房,接着又搬到了邻县县城里,住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一进院落,吃的方面更不用说了,当真是想吃口啥就吃口啥。
后来,更是没等她过够县城的日子,儿子争气考上了秀才,全家都跟着搬到了省城……
哎哟这个日子啊,真就跟做梦似的。
可正因为如此,老魏家的底蕴太少了,就不说窝头的同窗会看不起了,哪怕是相邻的街坊们,偶尔看向方氏的眼神里都带着鄙夷。方氏倒是很想硬气起来,可她真的不行,以前在县城里的时候,她还能自我安慰,你们牛气啥呢?我家老太太上辈子还是县太爷的老娘呢!
然而,如今他们家在省城了,县太爷……
方氏就觉得,自己大概要保持很长时间的没底气了。
大概也就只有面对老家来人时,她又恢复了当初在村里的豪爽做派。
对了,先前让几个后生往南田村的秀才和杨家送粮食时,杨冬燕也吩咐了给方家一份,方氏还托人将自己攒下的几个私房钱一并送过去。
眼下自家的日子过得好了,真的会忍不住惦记娘家的。
这会儿,见到了萝卜和土豆,方氏就忍不住询问起了村里的情况。
萝卜几口就将大肉包子干掉了一个,又伸手拿了第二个,听到方氏的问话后,他明显露出了迟疑的表情来。
方氏还未察觉到异常,杨冬燕多精的一人,当下就问:“是不是出啥事儿了?我说呢,那几个小子咋就跑得那么快,就算要去铺子里,也不用这么赶啊!连喝口水的工夫没有,骗鬼呢!”
要知道,先前听到外头有人敲院门,等杨冬燕走出去时,就看到那几个后生飞快的赶着两辆牛车走了,只留下了萝卜和土豆一脸讪笑的站在院门口。
“咋了?出啥事儿?”方氏也急了。
“也没啥……方家挺好的,杨家那头也很好,还有窝头的先生家,都很好。”萝卜生怕惹长辈担心了,赶紧先将重要的事儿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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