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息极为标准,昨夜气温不高,被褥软绵干燥,便一觉睡到天光大亮,睁眼醒来,却发现与人抵足而眠。
便宜夫郎半边身子钻入她的被褥,睡得一脸无辜。
考量着古代哥儿,醒来若看见自己钻入女子的被窝,即使便宜夫郎不是烈夫,也应会气上半日。
柳长宁体贴的没有打扰他,小心翼翼的挪出身子,扯出木床外侧的被褥,盘算着将今早这番尴尬给悄无声息的解决掉。
却没料到伸出的手被睡得迷迷糊糊的身边的男子给捏住。
她低下头,便对上他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睛,慌乱、无措、尔后恼羞成怒。
掩饰“床祸”现场被捉了个现行,罪魁祸首反而如受惊的兔子,被吓得钻入了被褥中。
柳长宁摊手,这年头,做个女人她……不容易。
想她一清心寡欲之辈,统共活了三世,今日怕是要落个“急色”的名声。
想及此,唇边勾出一抹苦笑,扯了扯隆起的锦被,淡声道:“起来!”
床板一动不动。
“夫郎捂在被褥中,是打算为妻亲自将你抱起来?”柳长宁学着原主记忆里,这个世界女子对男子的口吻,轻佻道。
“你敢!”被褥被人一把掀开,他气势汹汹的看过来。只目光在对上她那双葱白的手指时,身上兴师问罪的气势,瞬间坍塌。
他别看眼,烦躁的蹂躏着眼角的泪痣。
张了张嘴,心中罪恶感袭来。
他方才对着一个不行的女人发了情,这会儿甭管她再如何轻佻,他也不能如此蛮不讲理,毕竟是他想要强迫她!哥儿强迫一位不能人道的女子,想来于她们女君来说,该是特别屈辱。
裴元绍埋头,盯着暗藏蓝色的床帐,张了张嘴,嗡声嗡气的道歉道:“你……我方才不是……”
他的话尚未说完,身旁的农女却先一步缓声认罪:“埋在被褥中呼吸,对肺部不好。方才是我的错。……不该握住你的手。倘若你心气不顺,往后我许诺你一个条件便是……”
“嗯?”
“倘若你不信,我可立誓,往后若再对袁公子有一丝一毫的不轨之举,必遭……”
原本垂着头的男子猛地抬头,神色古怪的打断她:“不用发誓,我信你便是。”
末了眼神复杂的再次打量了她一眼,如看个大傻子一般,低声道:“我对你很是放心,哪里需要发誓?就你那不能人……的病。倘若我以后回……城里,倒可为你寻来一个好郎中。那种毛病,只要不讳疾忌医,许是能治好。”
柳长宁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关心的面色不似作假。
心中暗忖,便宜夫郎一本正经的要为她请大夫,倒是诚心为她着想。只不过,原身寒气入体的毛病,前些时日药浴调理便可根治,看郎中大可不必。
她缓声推拒道:“倒是不用麻烦,我自个儿的身子最是知道,好生调养指不定便能将养好。”
裴元绍抿唇,见她一脸坦然。他自己身为一男子也不好继续劝那等子事。
捏紧身下的被褥,心虚道:“你不愿便罢,明天去王屠户家买些……嗯,羊蛋回来。”
柳长宁眼睛倏然睁大:“羊……羊蛋?”
不远处的男子点点头,一脸她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柳长宁脸上的惊讶之色更重,这女尊世界难道不仅男人生子。连……连羊尚且变了品种,成了卵生动物,还会下蛋?
端的是神奇。
两人鸡同鸭讲,倒是让晨起暧昧的气氛,破坏的烟消云散。
--
村正找上门来的时候,柳长宁与裴元邵正站在灶房门口发呆。
满室狼藉,前些时日买来的吃食儿,全部被雨水淋湿,粳米更是泡在水中。
不食人间烟火的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从下手。
裴元绍侧头问她:“怎么办?”
柳长宁张张嘴,素来冷静自持的脸部神色有些炸裂。她抿唇,茶色的眸子茫然之色一闪而逝。
门口倏然传来的扣门声,打断了两人相对而立,沉默不语的气氛。
她二人同时扭头齐齐看向木门。
“长宁侄女儿,你可在家?”中年妇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柳长宁蹙眉,绕过便宜夫郎,踏着地上浅滩向门口走。
裴元绍却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她诧异的回头,只见红衣墨发的男子冲着木门抬了抬下巴,故作高冷解释道:“一大清早找上门来的能有什么好事儿?你身板弱小,我毕竟会武艺。倘若有人闹事,也好为你撑些脸面。”
柳长宁神色微愣,唇边勾出一抹极为浅淡的弧度:“多谢。”
那人背着光,摩挲着眼角泪痣,冷哼一声,脚下的步子没有停,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
木门打开。
门口为首的大妇上前两步,仔细看竟是西桥村的村正。
柳长宁挑眉,打量了眼来人,上前与她寒暄了片刻。
村正倒是个爽利的性子,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
便将身后的男子让了出来:“此人名叫光景,往后寄住于你家,他虽为一哥儿,却也能干点儿活计。想来也住不上多久,北方战事儿眼看着便将打完。侄女近些时日多多担待。”
柳长宁眸中划过一抹厌色,家中有个便宜夫郎已经很是麻烦,此番竟然又来个哥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