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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每年会试放榜之日的早朝,所汇报的政务皆是要紧之事,其余琐事并不会放在这一日启奏。
    明行女皇身着凤袍端仪的坐于龙椅之上,她垂着眼皮, 保养得宜的手无节奏的敲打着御案。
    此时, 殿前已无官员出列, 眼看着只差女皇一句话,便要退朝的档口。
    年幼的女皇突然抬头, 她扫了一眼文武百官,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才将早已准备的好话说出口:“明日即是殿试, 民间盛传人生四大喜事,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看向上首的帝君。
    年轻的君主,声音尚显出几分稚嫩,凤袍穿在她的身上,肩窄腰细,并不能撑出袍子上凤翔九天的威仪。
    往常朝政, 明行女皇话不多,可今日莫名其妙留住百官,说上这样一番话,竟然不知何意。
    裴元绍坐于女皇左下侧,他眯着眼,视线与对坐的旌寰对上,只得了她意味深长一笑。
    他眼底幽光微闪,右眼皮跳了三下。他侧头看向明行女皇,当机立断张嘴便欲打断她接下来的话。
    却不料女皇大抵是防着他,别开视线,拔高声音继续道:“会试金榜题名日,实乃大喜之日。朕今日也凑个热闹,如何?”
    她自问自答,不容置喙道:“后宫空悬经年,今日特册立君后,与众登科学子同庆。咨贾氏子蝉,乃三朝元老前太傅贾师之二子。世德钟祥,柔嘉成性。有其兄前任君后典仪,礼教于六宫。贞静持躬、应正父仪于万国。册君后,掌君印!”
    明行女皇不管不顾说完,手心已捏了一把虚汗。她不敢看身侧皇兄的面色,一双圆眼直视前方。坐姿端直,仪态万千。
    殿前众朝臣却已经是乱成了一团。
    大臣皆跪倒于地,言辞恳切。
    声音齐整道:“万万不可,恳请帝君收回成命!”
    言官气的哆嗦着手,谏言之时舌头尚且撸不直。
    内阁四位阁老,此刻亦是绷着长脸,看向明行女皇的神色复杂与失望交织。
    反应最大的当属保皇一脉,宣平侯跪在保皇派一众官员前列,脸上骇然之色尽显,笏板险些脱手而出。
    “女皇倘若不收回成命,臣等只能长跪不起!”
    文武百官声音齐整,谏言收回成命,以跪地相逼。
    明行女皇坐于上首,她目露凶光,狠狠将御案上的奏折扫落在地。
    一巴掌重重拍在光秃秃的桌案上。
    “朕乃一国之君,君无戏言,今早昭书已送至贾府。立君后之事乃朕自己之事,尔等此番反驳,是欺朕年龄幼小,尚未亲政,造反不成?”
    明行女皇从龙椅之上,倏然起身,他气势汹汹的诘问道,“造反”二字特意加重了声音。
    宣平侯张了张嘴,迎上女皇不容置喙的厉眸,又无力合上,她身后的保皇一脉官员,此刻亦是寒了半片心。
    万没想到,尽力扶持的君主竟然是如此模样,原想着女皇年岁尚小,有长帝卿扶政,他们从旁协助,再经日后打磨,往后亦能成为一明主。
    未曾料想,女皇……除了懦弱无能。
    却糊涂至此,无能昏庸,贪色妄为!
    三朝元老贾太傅,那是天下寒门学子的师长,桃李满天下。她今时即使告老还乡,这朝堂依旧有她一席之地。
    三年前那场诬陷,先君后并无失仪之事,却因了污名于大火中香消玉殒。
    太傅因此事告老还乡,一是为了避开党派暗涌,二是因为这宫中皆是伤心之地。
    而女皇如今却提出纳贾府二子入宫,即使未曾听过贾府二公子的名号,此子出生贾府,入宫便是万万不能。
    贾师已折了一子,退至乡野,女皇却依旧不放过她,强迫令她再送一子……
    明行女皇此举昏聩贪色、不仁不德。
    现如今她未曾亲政尚且如此,往后手揽大权又该何等昏庸!
    糊涂,大糊涂!
    宣平侯失望之色尽显,顶着女皇威压,觑了一眼龙椅右侧,低垂首,斜靠于紫檀木椅上的红衣男子。
    长帝卿没有动,他泰然自若的坐在上首。看不出多少情绪。
    宣平侯眯了眯眼,顺着帝卿之意,不着痕迹的垂下了头。
    女皇气得浑身哆嗦,文武百官却不为所动,跪地叩首,齐声劝谏,声声震耳。
    “放肆,你等是要抗旨不遵。”明行女皇将手边天青色旧窑笔筒,一把摔在殿前,碎片碎了一地。
    瓷器发出尖锐的碰撞声,遏住文武百官的劝谏之声。
    她俯在御案前,指着地上的碎片,冷笑道:“既都不听,留着尔等性命何用?不若如这笔筒一般碎……”
    文武百官险些,被明行女皇此举气的厥了过去。
    裴元绍倏然抬头,他慵懒的打了声哈欠,打断明行女皇独断专行的威吓。
    他起身,扫了一眼伺候在殿前的女使,不轻不重道:“狗东西,女皇手滑,落了笔筒,你等愣着做什么?没个眼力见儿上前收拾碎片!”
    殿前伺候的女使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颤巍巍跪地领命。
    上首的长帝卿圆润的指腹漫不经心的拨弄着右手串珠,他侧眸,看向一侧的女皇。
    她身着明黄龙袍,身量拔高,却不长脑子。脸上此刻盛着他以往教她的威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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