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上的积雪滑落一大片,“扑通”一声咋在地上,春来回神儿,只觉浑身哆嗦。
不顾规矩的阻拦君后前去西侧远的路,却不料君后只是顿下脚步,轻轻的扫了他一眼,越过他的身子,再次向前走。
春来垂着头,一双唇冻的发紫,额发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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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侧殿,因了上一任君后再此地火灾遇难,冤魂不散,乃不详之地,这些年,坤宁宫西侧院倒很少有人过来。
贾子爵推开院门,命春来侯在远外,独自走了进去。
侧殿内,横七竖八躺了数十具尸体,鲜血凝在大理石铺就的地上,贾子爵蹙眉,鼻端便传来浓郁的腥臭味儿。
他顿在门外,抬眸看向上首白发男子,掩嘴笑出声:“啧啧啧,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无人辨别尔是雄雌呐!旌主一男子,手段比大理寺关押的穷凶恶极的恶徒还要残忍。本宫甚是胆寒!”
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胸脯,那双圆润的眸子内倒是无丝毫惧怕之意。倘若有人在此地,见了此刻的贾君后,定是要心中存疑。
明明是一位见了花瓣枯萎,亦要葬花落泪的男子,此刻却能见着满地的尸体面不改色,他一步一缓的踩在尸体之上,踏尸而来。
长长的大氅,拖曳而过,仪态万千,脸依旧是那张脸,却平静的令人生怖。
旌寰丰唇微勾,白发随着胸腔溢出的笑,随风摆动。
他将银发别于耳后,扫了眼来人,漫不经心道:“哦?君后的脸上倒是不显惧意呢!说来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君后,倘若不是昨日您派了那等肮脏的东西,折辱本尊,本尊也不至于激发魔性,吃了十来只活人的心脏,延续了部分生命。”
旌寰一只手来回把玩着一只干瘪的心脏,目光如炬的看过来:“只是凡人的心脏太过恶臭,吃多了有损魔体,你瞧瞧……前几日你打折的我这双腿,现在已经没有了呢?”
他的声音越说越沉,消瘦的脸颊颧骨外露,银色的发丝的无风自动。
浓郁几乎粘稠的化不开的蓝眸厉色一闪而逝,他伸手将心脏“啪”的一声仍在的贾子爵的脚下,伸手一把将贾子爵吸入近前。
他的手指落在他的胸口,笔画挖心的动作,笑道:“如何?我心脏的滋味如何?”
贾子爵没有答话,他定定的迎上他的视线,清秀的脸上平静无波:“你到底是谁?”
太和殿那日
他也在大殿之上,带了□□,伪装成内侍,守在暗处。
因了他要亲眼看着明行死,要将旌寰碎尸万段。
大姐处置了他,埋在贾府的探子,却不知二姨母最宠爱的夫侍也是他的人!
胶东送来的密函,虽不能每一封皆能看见,可是亦有漏网之鱼。
师姐托大姐送往明德长帝卿府内的信件被他的人暗自截了下来,说来裴子渊当真厉害,竟能拿下师姐那般清冷如仙的女子,好手段。
一封信函虽言辞间无柔情蜜语,却全是叮嘱交代,二月初八,师姐让长帝卿稍安勿躁,等她,等她归来。
所有的柔情皆是对别的男子,贾子爵忘了当时既是嫉恨多一些,还是羡慕多一些。等待了这许多年,这所谓的清白之身、所谓的忍辱负重,皆不过是个笑话。
师姐有自己心爱之人,即使他正正经经站在她面前,她依旧不会多看他一眼。爱情终究是残酷的,没有先来后到,亦是没有所为你好我好。
虽是不愿承认,可事实将人伤的鲜血淋漓。
他对裴子渊没有恶意,却再也生不出好感。
那天他撕碎了信函,听天由命,多公平。
太和殿宫变,他躲在龙椅之后,看了全过程。
师姐最终还是赶到了,以一种令所有男子羡慕嫉妒的方式赶来,她身着一袭白衣,足尖点箭,风撩起她的长发,清冷绝美。
她将几乎奄奄一息的帝卿抱在自己怀中,眼底是缱绻爱意,此生只为一人,倾尽所有深情。
同样是残破不堪的身子,同样名声尽毁,可是裴子渊却得到了那人满眼满心的怜惜。
如何能不嫉妒,又嫉又恨。眼角余光看见不远处的镇南王忽然跌坐在殿前,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贾子爵心头喷涌的恶意如附骨之蛆,肆意生长。
当年的遭遇,明行是施暴者,旌寰便是幕后最大的恶徒。
他活成如今这副模样,满心满眼只剩下了仇恨支撑。
爱情不重要,将仇人千刀万剐方能泄恨。
囚禁旌寰的第一日,他挖了他的心脏,可是他却没有死,心脏破体而出的时候,直直的飞入他自己口中,贾子爵几乎要尖叫出声。
那一刻他才明白,旌寰不是人,这人是妖怪!
可是即使是妖怪又如何,他依然要他死,大不了同归于尽。
旌寰的心脏入了他的体内,起初并没有什么感觉,后来心脏开始钝痛,被蚕食,当意识到自己控制不住心脏时,贾子爵再也坐不住。
他去了侧院,对旌寰用了最残酷的暴刑,鞭笞,水溺,火烤……
可是他却仿佛锯嘴的葫芦一般,再也未曾开口。
心脏每日每夜蚕食的痛苦,折磨的他几乎要疯掉,于是在发现旌寰是男子后,他派了十多个大妇轮番强了他。
他有多痛,他便需要双倍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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