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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雾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程砚旁。
    他和程砚在同一天死去。
    黑市产业盘根错节,与其逐个击破,不如一把火烧光,池庭安在订婚宴那天被抓,到会的高层也一并被擒,内陆十几年隐而不发,终于将以池庭安为核心的黑市产业彻底拔出。
    黑市剩余的小企业和商贩四处逃窜,有的甚至偷渡前往国外,离岛的大动荡一直持续到池庭安被判处死刑那天。
    八月,池雾收到一封快递,收件人的位置写了“程砚”,他轻轻拆开,从里面抽出程砚的录取通知书。
    离岛大学。
    程砚说过,不会离开他,然后实现了承诺。
    池雾抚过那本录取通知书,抚过程砚为了高考照的一寸照片,在房间里失声痛哭。
    池庭安资产仍有剩余,白夫人和池涛已死,池雾便成为了第一顺位的继承人,他在各中资料上签字,接受上亿资产。
    他花了半年时间才理清那些东西。
    除了工作,其余时间便是在秋千边和程砚说话。
    程志山来过几次,池雾没让人拦他,但拒绝了程志山见自己的请求。
    池雾仍然睡在楼顶,睡觉的时候也只占着床的一边,留出程砚的位置。他很少梦到程砚,因为睡眠实在太少。
    程砚走的第一个月,他断断续续的,两天里只能睡到三四个小时,第三天身体受不住了,能睡上一夜,但醒来又重复。
    刘叔带他看医生,起初医生判定他有轻微抑郁症,后来越来越严重,即使池雾吃了安眠药能睡着,也无法控制抑郁症的程度。
    病情在每个月见池涛和白夫人的时候会变得异常明显。
    池涛没有死,池雾被找到的时候,池涛也同时被送去医院,作为池庭安的儿子,他是重要线索和证人,但程砚那一脚实在太狠,池涛甚至躺到池庭安被判刑都下不来床,一直是要死不死的状态。
    刘叔答应池雾的要求,用了些方法将白夫人和池涛转移,内陆的人发现,池雾就用未来一半的资产换,本来是不可能做这笔交易,但不知道程志山在其中做了什么样的斡旋,最后池涛和白夫人都落到了池雾手里。
    他把池涛关在一家疗养院里,白夫人就关在另一栋楼。
    他管池涛的吃喝,却不管他的生活,他住的房间里没有厕所,没有床,墙上嵌着程砚的照片,用最坚硬的钻石做封层,将照片永远悬挂在池涛头顶。
    每个月池雾去疗养院的时候,就会带上白夫人生活的录像,让他看着自己的母亲,继续苟延残喘地活着。
    来年六月,庄园里的园丁捡到一只奶狗,池雾经过时,那只奶狗跑到他脚边蹭得欢,池雾就留下了他。
    程砚曾经想给池雾买宠物,为了在自己上学的时候陪伴池雾,也因为那次,池雾这么多年都一直抗拒宠物。
    他没有给狗取名字,但狗对他却黏的慌,池雾不喜欢这样,刘叔说是没断奶的原因,池雾就让刘叔养着,但每次池雾回家,那只狗都会在庄园外等着,然后跟着车一直跑,跑到池雾下来。
    “少爷,他很喜欢你。”
    池雾蹲下身,看着奶狗的眼睛,揉了揉他的脑袋:“让他在顶楼玩吧。”
    第88章
    客厅里的七人同时睁开眼。
    闻泊最先起身,点了点人:“都回来了。”
    池雾松了松肩颈,摸着程砚的手背:“咱们——”
    他话没说完,程砚的脸已经转过来,他怔怔看着池雾。
    这一眼望了很久。
    池雾抿唇,眼眶逐渐泛红,程砚一把搂过他,将他压进胸膛。
    顾燃使了使眼色,低语道:“都先出去吧。”
    脚步声过后,客厅安静下来,池雾抓着程砚的衣服,哽咽了几次才说:“哥哥。”
    “嗯。”程砚将他抱得很紧,几乎要揉进自己的血肉,“我……”
    尾音被突然打断,他许久都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
    池雾柔软的手掌在他后背上轻拍,一直到程砚的手臂将他箍得痛麻,池雾才在逐渐短促的喘气声中说:“勒住我了。”
    环着身体的桎梏松散开来,程砚在他脸上揉了一把,起身说:“我们回家。”
    池雾被他牵着,从狭窄的楼梯往下走,自家门合上的时候,池雾听到反锁的声音。
    他往后看,发现程砚没有回头,面对着门。
    “你累吗?”池雾从后面牵程砚的手,“是不是信息量太大,头晕?”
    “不会。”程砚捏着他的手,转身,但垂着眼没有说话。
    程砚突然的冷静让池雾无措,他望程砚的眼睛,却只看见睫毛扫下来的阴影。
    “想起来了……不好吗?”池雾问。
    来自池雾眼中的恐惧和无助向程砚侵袭,他很快否认,又极快地陷入回忆中,半晌:“对不起。”
    池雾蹙眉:“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程砚抚开掉落在鼻尖的长睫毛,喉结滚了滚,声音哑涩:“我来的太晚。”
    他将一切都串联起来,望尽了池雾吃的所有苦。
    曾被自己护在怀里的人,在世间踽踽独行,受病痛和思念的折磨七年,到死都没有得到解脱,又凭着信念来到第三世界,再苦等十几年。
    此间蹉跎岁月,竟然都是因为自己。
    “没关系,我……我其实也没按约定的好好活着,”池雾向他走近一步,像小时候一样,环住程砚的腰,额头蹭程砚的胸膛,“早一点晚一点,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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