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就沉浸在看他出丑的期待中,等他酸得龇牙咧嘴,看还怎么整天端着张正直的脸使坏!
可她眼睁睁看着他嚼了几口,把杨梅吞下,表情竟然一点也没变。
“诶?”何晓芸困惑地皱起眉,瞧瞧他,又看看衣兜里的杨梅,怎么回事?他那颗不酸吗?难道是她自己运气不好,吃到了酸的?
魏远航已经急得直叫:“妈妈偏心,只给爸爸吃!”
何晓芸正疑惑呢,听着这话,瞥他一眼,心说正好再拿他做个试验,这可是小胖子你自找的,一会儿酸哭了,别又怪妈妈偏心。
她挑了颗最红的给魏远航。
小孩接过,赶紧送进嘴里,嚼了一下,脸上的笑没了,再嚼一下,小眉头紧紧皱起,他不死心,又嚼了一下,整张脸都扭曲起来,终于舍得把杨梅吐掉,酸得哇哇大叫:“好难吃好难吃!”
何晓芸原本想看魏建伟的笑话,没想到看到了他的,想起小孩刚才戏剧般的表情变化,她笑得停不下来。
魏远航的叫声惊动了王春花,她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小孙子涨红着脸又叫又跳,二儿媳在却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连二儿子嘴边也带着笑。
她不好说儿媳妇,对着自己儿子却半点不用客气,当下嗔骂道:“多大的人了,还骗小孩子玩,赶紧把柴劈完,我马上就要用了!”
说完又把魏远航牵到厨房,给他塞了颗蜜枣。
何晓芸忍着笑,耳边听到魏远航可怜巴巴跟他奶奶控诉,说爸爸真坏,不跟他说好酸。她有点憋不住笑,又怕被王春花听见,压低嗓音对魏建伟道:“听见没有,就你最坏,连小孩子也骗。”
对于这种倒打一耙的做法,魏建伟也只能甘拜下风。
剩下的那些杨梅,被何晓芸洗干净,放在魏建伟桌头了。雪白的瓷碗中装着红艳艳的果子,还怪好看的,他不是能面不改色地吃么?那就多吃点儿。
魏远航幼小的心灵受了点创伤,一直在王春花身边待着,直到吃过午饭,才又来找何晓芸。
“妈妈,小虫子怎么不动了?”他捧着那一盒菜粉蝶幼虫。
何晓芸仔细观察一番,盒子里的虫子已经长大许多,颜色也变成青绿色,肥胖胖肉乎乎的,刚开始看有点渗人,看久了竟有点诡异的可爱。
“它要结成蛹了,就是建个小房子把自己包起来,虫子在里面偷偷变身,过几天就会变成蝴蝶飞出来。”她给小孩解释。
魏远航道:“为什么要偷偷变身,我们不能看吗?”
“不可以看哦,看了它会害羞,会变不成蝴蝶的。”
“哦……”小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何晓芸让他把木盒子收好,之后几天不要动它,只等着蝴蝶飞出来就行。
今天是星期六,魏建华下午到家,魏远航跟这个小叔叔很要好,人一回来就围着他转。
魏建华也是孩子心性,一会儿把小孩顶在肩膀上,举着到处走,一会儿又把他抛着玩儿,满院子都是魏远航的咯咯笑声。
“小心点,别摔了!”王春花不太放心。
冯秋月笑道:“建华有分寸的。”
“他能有就怪了。”王春花道,想起上午二儿子骗小孙子的事,还是忍不住念叨,“建伟他都多大了,也是一样的,平时看着挺沉稳,实际上幼稚着呢。”
何晓芸悄悄吐了下舌头。
她们几人正在拣黄豆,把坏的、被虫蛀了洞的都挑出来,晚上浸泡一夜,王春花打算明天磨点豆腐。
拣完豆子,一时没有别的活干,何晓芸回房去看书。
她又捧起书本的事,除了魏建伟跟魏远航以外,没有人知道,魏建伟不是多话的人,小孩子则是根本不懂。现在离恢复高考的政策出台,还早得很,何晓芸不想让人知道她的打算,就算之后有人问起,她只说自己忽然对看书有兴趣就行了。
没一会儿,魏远航玩得满头大汗跑进来,靠在何晓芸身边,“妈妈……”
嘴里只管叫她,也不说要干什么,腻腻歪歪的。
她知道这是困了,小孩子本来就觉多,他早上又起得早,天天到处玩,精力消耗的也多,几乎每天下午都要睡一会儿。
找了条毛巾把魏远航身上的汗擦干净,何晓芸把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一手在被子上轻轻拍打。
魏远航很快就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何晓芸坐在床边翻书,魏建伟离得稍远些,坐在桌前,初夏的风从门外吹进来,舒适而宁静。
小孩在睡梦中忽然发出几声呓语,何晓芸凝神细听,发现他说得竟是“好酸好酸……”
她不由转头去看魏建伟,他正好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一会儿,“噗哈哈哈……”
何晓芸憋不住又笑起来。
魏建伟勾了勾嘴角,眼中也有些笑意。
“二嫂笑什么?”门外忽然探进一颗脑袋,魏建华走了进来,“小航呢?”
“他刚睡着。”何晓芸犹带笑意道。
魏建华无声地哦了一声,压低嗓音,“我刚听到二嫂在笑,什么事那么好笑?”
如果只是二嫂笑,他还不会那么好奇,关键是二哥竟然也在笑,那就稀奇了。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何晓芸又想笑了,却只说:“问你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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