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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扬跋扈的那个是陆白,安静乖巧的那个是肖央。
    陆白那时候便不喜欢肖央,仗着年纪小家世好总爱欺负陷害他找他麻烦,肖央从小的口头禅便是那句‘小白不是故意的,没关系。’
    当他被对方推下池塘、又被他救回之后,他依旧抓着他的衣袖、哪怕冷得浑身发颤、哪怕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他说得第一句话依旧是:“小白不是故意的,没关系。”而陆白那会儿根本不知道在校园里什么地方瞎逛,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肖央就真的被淹死了。
    他那时候还是个少年,突然觉得失望又愤怒:他重视着的弟弟,年纪还这么小,就这么恶毒。
    “陆白那小鬼被宠坏了,就缺教训。”那时候他抱着肖央,咬着牙道。
    他那时身边跟着一群正是热血年纪的少年,他们听了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个晚上终于在校园里找到陆白后,他们把他关进了学校里废弃的仓库,他们不知道陆白从小怕黑,只是想给他个小小的教训。
    他那时候,在医院陪着肖央,根本不知道这个消息,等他知道后赶到那个仓库时,仓库大门大开着,里面已经没有了陆白的影子。他只当陆白那时想法子开了门离开了、又因惹了祸自觉心虚不敢见他所以并未去找自己。
    其实也确实如此,他在第二天傍晚知道陆白已经回了鲸海,这才真正松一口气。可那个孩子实在太过恶毒,做了错事不认错不说,还要倒打一耙,那天之后,因为陆家的原因,肖央和他的母亲便只能远走国外。
    秦故觉得这实在太不公平,可他偏偏对那个恶毒又跋扈的少年生出了不该有的感情,他情不自禁又言不由衷,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看到曲雪郁的手放上那个少年肩头的一刹那,他嫉妒得想杀人。
    那个少年欠肖央一个道歉,而他,却只想卑鄙地给自已一个能光明正大去喜欢那个少年的借口。
    肖央转了身,看向身旁眼中有什么情绪在翻滚的男人眸色一深,唇紧紧向下抿着,泄出几缕稍纵即逝的怨毒。
    ……
    江景别墅。
    陆白想这个叫阮江酒的青年实在太过美好奇异,仅仅待在对方身边,自己的心情就能得到安抚,变得安宁又平静。
    兔子夜灯被放在床头,整个房间都笼罩在温馨的昏黄里,陆白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子中,鼻尖满是青年身上好闻的香气,他上下眼皮一碰一碰显然就快要睡着了。
    阮江酒侧着身子,静静看着对方的侧颜。他忍不住伸了手,想碰碰少年此时因为快入睡而变得红扑扑的脸颊和可爱的唇,最终却只是揉了揉对方的发——他和他之间,是清清楚楚存在某种界线的,所以他的那些情难自禁,就必须得到少年的允许,毕竟,他是这么珍视着这个少年。
    陆白侧了身转向阮江酒,几乎下意识迎合着对方拨弄着他头发的手,像只收起利爪偎依在主人身边的猫。他阖了眼,鼻尖快要蹭上对方的胸膛,青年身上的体温和好闻的味道包裹着他,让他觉得安全又温暖,他便突然油然而生出一种想倾诉的欲、望。
    “小阮,其实我有幽闭恐惧症。”他闭着眼睛轻轻道。阮江酒动作一顿,便逾矩地将手轻轻放在少年肩背上,是仿佛在拥抱着对方的姿态。
    “但我小时候其实只是怕黑,”陆白道:“只是十二岁那年,我被人关在很黑很黑的地方,又疼得像浑身的骨头都碎掉了,才有了幽闭恐惧症。小阮,那时候我真的怀疑自己快要死掉了。”
    “可只有那时候,我一件坏事都没有做,”他静静叙述着——在这个青年身边,如此不堪回首的话题都可以被这么平静地叙述:“小阮,你相信我么?”
    这个青年会相信,在外面人眼里、这么张扬跋扈又恶毒的他么?会相信,他真的没对肖央做任何事情,却得到了他不该得的惩罚么?
    他是人,哪怕无缘无故来到了这个世界,也会有人的感情,和秦故相处那么久,他那时候,是真的把秦故当成了哥哥,他虽然讨厌肖央的小心机,可确实对他没有恶意。剧情要他推肖央下水,把人推下水和别的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不一样,他不想伤害别人,也不想让秦故失望,于是便第一次违背了剧情。
    七年前,一切发生之后,秦故站在他面前,眼里满是寒意和厌恶,他说了和今天如此相似的话:“陆白,你该向肖央道歉。你欠他半条命。”
    “我没有。我不欠他。”
    “陆白,你还在狡辩。”
    从那时候起,陆白便知道,秦故再不是他的什么哥哥,也许从来都不是。
    不知为何,听着少年如此平静的叙述,阮江酒却觉得自己的心脏疼得发麻,那种疼痛突如其来,似烈火燎原,却无法消止,就好像,他已经认识了这个少年很久很久,已经为这个少年难过了很多很多次。
    这样的疼痛让他有种和这个少年久别重逢的错觉——毕竟,见他第一眼,他便觉得似曾相识。
    “砰、砰”
    阮江酒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陆白的交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于是,他连带着棉被一起揽住少年,又凑上前去,将唇轻轻印在对方额上,一触即离,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夜里安抚灵魂的安眠曲:“小白,我当然知道你是怎样的,我当然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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