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灵瞬眨眨眼,想到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能说话了,忍不住张嘴想要长叹一声,没想到坐在她身边的朱厚照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道:“刚刚谈先生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最近这一个月你都不许说话了。”他见夏灵瞬妥协地点点头,这才放下手,还不忘叮嘱道:“蒲桃,这段时间你可得盯紧你家娘娘了,绝不能让她胡来。”
蒲桃立刻应了一声。
夏灵瞬无语凝噎,只好抬手指了指朱厚照,然后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蒲桃不解其意,道:“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朱厚照摆摆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我知道,团姐儿是在说‘管好你自己’。”
蒲桃见夏灵瞬满意地点头,不由瞪大了眼睛,道:“这……万岁爷也能看懂?”她说完又笑了,道:“万岁爷和娘娘心有灵犀,能看懂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夏灵瞬忍不住为自家蒲桃强大的理解能力竖起了大拇指。
朱厚照接着解释道:“她夸你懂她心思。”
夏灵瞬又好笑又无奈,用手比了个写字的动作,随后冲着朱厚照伸出手,示意他去给自己拿纸笔,方便她和其他人沟通。
朱厚照捧着她被裹在白绸内纤弱而满是伤痕的手,道:“范氏已经与我说过那些事情了,我已经让人去搜寻那两个歹人了,到时候只需你亲自确认即可。你的手伤得这么厉害,就不要逞强了,我还等着你的手好了,咱们一起打猎骑马去。”他见夏灵瞬还想比划,接着道:“菜菜和弟弟都平安无事,如今都在奶奶宫里安睡呢,你就放心吧。”
夏灵瞬松了一口气,这才又伸手摸索朱厚照的脸。
朱厚照安慰道:“放心,那鳌山灯塌的时候正巧是我发现乾清宫着火去找你的时候,我有团姐儿护着,福大命大,平安无事。”他见夏灵瞬虽然强撑着精神,但眉眼之间已经难掩困倦之色,道:“你累了,好好休息,今日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明日便不必接见什么命妇了,放心睡就是。”
夏灵瞬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了,但又想到怀信,便勉强开口道:“怀信呢?他背着我一路出来……我昏过去了,还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朱厚照听她一下子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脸,道:“刚刚还让你爱惜自己的嗓子,怎么这么快就当耳旁风了?”
夏灵瞬吐吐舌头,随后期待地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看向刚刚走进来的孙吉,孙吉立刻道:“奴婢已经安排太医给怀信看诊了,娘娘放心就是。”
朱厚照摒退其余宫人,只留下蒲桃守着,这才摸了摸夏灵瞬的头,道:“这下你放心了?可以安心休息一会儿了吧?”他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笑了,道:“平时都是你管着我,这次轮到我管你了吧?”
夏灵瞬闻言哼了一声,把脸埋在被褥里不说话了。
朱厚照一边为她理顺被烧得参差不齐的头发,一边道:“这次是我不好,只防了其一,没能防住其二,事先却还夸了海口,反倒害我们团姐儿。”
他刚说完,夏灵瞬在那里呸了几声,惹得朱厚照有些好笑,没一会儿她的呼吸便均匀起来,想必是睡着了。她背后还上着药,因此只能趴在床榻上休息,好在蒲桃找了几个引枕给她垫着,这样趴着也会舒服一些。
朱厚照确认夏灵瞬入睡了,这才敛起笑容,对孙吉道:“都大概搜查过了吗?”
孙吉垂首道:“查过了,已经将一些形迹可疑的内官都抓了起来,为了避嫌一并交由牟指挥使处置。”
“那今日皇城与宫城的戍卫都有些谁,查过了吗?”
孙吉有些为难,最后还是道:“确实如万岁爷所料,今日宫中戍守之人确实有陆家的二公子。按照范氏所说,纵火的两个内官是从宁王那里得来了石漆,而如今正是年节,宫中对于石漆运输一向很谨慎,经过明路的石漆只要入宫,每过一个关卡定然会有人检验,绝不会有足以焚烧宫殿的石漆运入,借由两个宦官之手来焚烧乾清宫。而陆家的二公子掌管宫门运输,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官,平日里礼数周到,关系众多,借他的路子入宫也是有可能的。”
朱厚照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懒得显露,只是恨恨道:“蠢货!说一句‘蠢货’都是高估了他们!只知道借机徇私报复,不知道自己是在帮着外人对朕捅刀子!他们还真以为宁王要的只是皇后的命吗?杀了团姐儿还有菜菜,还有朕!非要等朕死了,后继无人,他们才能够心满意足吗?”
蒲桃和孙吉听到朱厚照说出“死”字,急忙拜倒在地,道:“万岁爷圣寿无疆。”
“起来吧!朕不是为了你们这两句‘圣寿无疆’才说这样的话的!”朱厚照见他们两个起身,这才没好气地开口道:“朕死了好说,只怕到时候再迎藩王入京继承大统,未必有朕今日这样待他们宽容!”他碍于夏灵瞬还在歇息,只好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的恨意却不是假的。
孙吉也知道他骂的不仅仅是张鹤龄已经休弃的妻子陆氏的娘家,更是在骂借机想要除掉皇后的太后、皇爷的亲生母亲,只是终究是孝道在上,朱厚照心中再怎么愤怒也不能将事情摆在明面上说。
孙吉躬身道:“如今万岁爷已然有了判断,只是还未有证据,还需多等几日才能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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