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以为她是害怕了,便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道:“别怕,他们被关着呢。更何况有我在这里,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他见夏灵瞬点头,这才对钱宁道:“将灯点亮一些,把他们的脸露出来。”
“是。”钱宁应了一声,身后一直默默跟着的狱卒便走了出来,取出钥匙将牢门打开,护卫们见状纷纷走了进去,将那些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囚犯压在地上,伸手扯着他们的头发让他们抬起头来,好让朱厚照能够看清他们长什么样子。
朱厚照看向一旁的夏灵瞬,见她微微摇头,这才对钱宁道:“下一个。”
等到一行人将这一小片的牢房看得差不多了,夏灵瞬才将当初那两个内官认了出来,扯着朱厚照的袖子晃了晃。
朱厚照清清嗓子道:“就是这两个,拖下去好好审问,一定要将口供录全了,一点也不许贻误。”
钱宁看向那两个内官,嘲笑道:“没根的东西也敢起不该有的心思,如今进了诏狱,只管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说完看向压着内官们的护卫,道:“你们找个大夫将他们两个医好了,绝不能死,知道了吗?”
“是。”
钱宁这才又去为朱厚照引路。
等到出了诏狱,夏灵瞬才觉得笼罩在鼻腔间那股沉重的血腥味有所消散,不由长舒一口气。
朱厚照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看把你紧张成什么样子?”
夏灵瞬搓搓胳膊,道:“我以前只是听说诏狱恐怖,今时今日才察觉到其中的可怕。”
朱厚照有些好笑,随后将夏灵瞬拉到一旁,道:“京中常说,家中的人要是进了诏狱,便要提前找好棺材铺订寿材,但若是进了刑部大牢,便要弹冠相庆。”
夏灵瞬垂下眼睑,皱了皱鼻子,道:“若进了刑部大牢,便有了通融的机会,不知道那刑部大牢里面究竟有多少人有罪,又有多少人无辜。”
朱厚照无奈地摇摇头,随后低声道:“我的意思是,你要信他们,只有锦衣卫你可以信任。”
夏灵瞬微微一愣,道:“他们?”
“是,他们只听命于皇帝,也就只听命于你。”
他的话音刚落,夏灵瞬的心便忍不住怦怦跳了起来,好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朱厚照似乎并未察觉,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钱宁,道:“他与牟台,你都要用。”
夏灵瞬还想问些什么,朱厚照已经转过身对钱宁道:“走吧。”
“是。”
马车一直在门口等着,钱宁倒是亲力亲为,亲自跑过去让人将马车赶来,护送着朱厚照与夏灵瞬坐上马车。
等到马车走了一段路,夏灵瞬挑开车帘,只见钱宁还在那里站着,殷切地望着马车的方向,忍不住扑哧一笑,缩回头道:“他怎么看着像个怨妇,好像在等你这个负心汉去看他一看!”
朱厚照连呸了好几声,道:“你这话说得怪恶心的,叫我以后怎么见他?”他等到夏灵瞬笑够了,这才道:“你要记住了,钱宁此人可用而不可听。”
夏灵瞬微微颔首,道:“这一点我还是懂的,钱宁行事狠辣,有阿谀奉承的媚态,但这人贪婪好财、忠心于你,便也值得一用。但从他那张嘴里吐出来的恐怕没有一句真话,要是相信才是昏了头。”
朱厚照见她回答条理清晰,这才道:“但牟台此人可听而不可用,你知道为何?”
夏灵瞬的指腹摩挲下颌许久,道:“牟台性格温和敦厚,又是重情忠义之人,他的父亲牟斌又曾与大臣们交往亲密,他也难免受到这些人的影响,便不能完全听命于你,甚至还会影响你要做的事情,便不能用他为自己办事。但他不会对你说谎,只要你开口询问,他必然会如实作答,若想知道实情便要问他。”
朱厚照接着强调道:“只要你开口询问,他必然如实作答,竭尽全力辅佐你。”
夏灵瞬早就想到朱厚照会对夏家得事情了解一些,却没想到他已经了解到了这个地步,她忍不住开口道:“你……”
朱厚照笑着打断她的话,道:“我的娘子这么好,如沙中明珠、云间朗月,不拘雅俗、照破山河,有人爱慕也是常事。不过嘛……如今人已是我的了,他们也奈何不了。”
夏灵瞬见他得意的模样,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朱厚照却又一本正经地叮嘱道:“不过你不能对他这么了解,你要最了解我才是。”
夏灵瞬闻言更觉好笑,但对上朱厚照还是信誓旦旦地举手发誓:“日月在上,我以后定然更加关切了解我的夫君,定不让别人排在他的前面了。”
朱厚照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第128章
没几日锦衣卫的便将整理好的供词都交了上来,朱厚照大概看了一遍,这两个内官的供词完全一致,都指向了宁王有谋逆之心,顺便还将太后宫中给他通信的内官也都供了个一清二楚,朱厚照当下下令,由东厂将寿康宫内负责接应的内官抓了起来继续审问。东厂的动静比锦衣卫还小,夏灵瞬也是朱厚照告知才得了风声,不由暗中佩服东厂办事效率还挺高。
朱厚照悠闲开口道:“不过是在宫中抓个内官,闹不出什么大动静,将人找到,趁着夜色捂了嘴拖走就是。”
夏灵瞬想到朱厚照口中形容的场景,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道:“你这么一说和演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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