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快婿另择高枝,掌上明珠负气出家,爹爹自觉面上无光,恰逢高丽内乱,趁着机会向圣上请命,再度披挂上阵,为属国平定叛乱。
谁知刀剑无眼,即将攻至高丽都城的父亲被刺客在半夜偷袭,死在了异国他乡。
消息传回京城,她哭得死去活来,而许是因为父亲已死,萧郎再没了忌惮,在一个雪夜里喝得醉醺醺的,跑来咸宜观与她私会。
梦里的萧郎已经不再是洛阳城里那个落魄的读书人,颇有几分皇亲国戚的骄矜贵气,他怜悯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口中却说出最令人作呕的话。
“阿姝你放心,公主是个大度的人,明天我就纳你入府,没了温大人,你还可以与我和殿下做伴。”
酒气上涌,昔日爱慕的美人近在咫尺,曾经的君子也成了狂徒,他说着说着,手上开始不安分,一边解她的衣衫一边毫无顾忌地品评。
“你与公主可真是各有千秋,她能在床笫间把男子迷得神魂颠倒,而你就这样立在灯影之下,已经令人心折神往。”
父亲在的时候,他连碰一碰自己的衣袖都不敢,父亲去世以后,骗人的话也懒得敷衍。
不说李纨素如何能容得下新驸马纳妾,父亲间接因她的私情而亡,她岂能再与驸马有瓜葛?
她想从这个噩梦中醒来,可是身子偏不如她的愿,梦还在继续下去,无休无止。
长公主那方面索要得厉害,几个月就掏空了人,虽则男子酒后力大,但她奋力反抗,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逃了出来,顾不得满身狼狈,踉踉跄跄回到了温府,宫中曾有内监传过口谕,圣上会亲往府中拜祭,驸马纵然色胆包天,一时半会还动不得自己。
正当她以为自己即将再度成为笑柄的时候,前来吊唁的圣上却下了一道旨意,封她为贵妃,赐居千秋殿,追赠爹爹为护国公,特许贵妃于宫中守孝一年,堵住了悠悠之口。
从那以后,她的生活就大不相同了……
温嘉姝想得入神,身边人连唤了她两次才回神,惹来咸安长公主的不满。
“观里的道士难道就这么合你心意,我同你说话都听不见?”
两位美人在观中挽臂同游,早便吸引了几位年轻道士的目光,听了长公主的言论,不由得神情紧张起来,长公主兴致上来的时候,也会来观中挑人,若有容貌俊美的道士情愿跟她,长公主便向圣上讨要了回府,还俗做她的小郎君。
和公主同游的女子身份自然不会低,虽与公主一样妩媚动人,行动作派却有林下之风,如果能被她挑选回去,自己也是乐意的。
温嘉姝无意间瞥见了游廊里的探究目光,忍不住有些着恼:“殿下再这样取笑,我便回去了!”
洛阳第一美人的身边从不乏追求者的热切目光,可她不愿意像咸安公主这样轻浮,只因为驸马满足不了自己,就随意让一个男子上自己的榻。
她要找,就要寻一个梦中那般的男子,像娘亲一样,嫁一个待自己一心一意的夫君,他可以没有圣上的滔天权势,但绝不能像萧琛这样衣冠禽兽。
“好阿姝,我是和你说笑呢,怎么就恼了?我刚才同你讲起今年的进士宴,你睬都不睬我,我还没有生气呢!”
回想起那日盛况,她面上微微一红:“今年的探花郎听说是洛阳人士,比之前的那些不知道俊俏了多少,我瞧着才学也还不错,在圣上面前对答如流,可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世家子强多了。”
盛宴之后,她欲邀郎君过府一叙,却遭他婉拒三次,称已经与温家的娘子定了终身,不好再和宫中贵人同游,只奉上一枚题了诗句的香囊,略表寸心。
他若一心攀附权贵,凭了长公主的身份,她自然有的是手段叫他小意温柔,可惜郎君虽风流倜傥,然而一片痴心全然放在了温嘉姝的身上,倒教她难以下手。
阿耶与兄长起兵争夺天下的时候,她才十三岁,彼时洛阳遭叛军围城数月,她和阿姝一起被困在府里。
城中断粮三日,如果不是阿姝把仅剩的桃脯全拿出来给她充饥,大约也就没有今日的咸安长公主了。
食色性也,咸安长公主向来不拘泥于礼教,男子只要能让她开心快活,都可入她石榴裙下,但若是阿姝亦属意于他……
那她只好先送一个比探花郎强上百倍的夫君做赔礼,方对得起洛阳城里过命的交情。
她迷恋萧郎的清隽风雅,又被他的拒绝激起了几分好胜心,但也不过就像一件她相中的新首饰,戴几天就腻了,要爬上她李纨素床榻的男人何止百千,各取所需后大可抛诸脑后,各过各的日子去。
只可惜阿姝的性子随了温夫人,对男子的清白极为看重,要是知道未来夫婿同别人有了首尾,恐怕要闹出一场比她娘亲当年更大的笑话。
道家看重元阳,观中又无女子,道士们的清白多数还是在的,如果有能让阿姝瞧上的,也算是她的一份补偿了。
“殿下说的这位探花郎是萧琛吧。”
有了梦境在前,再提起未婚夫婿的名字,温嘉姝唯余厌恶。
她随手拔下惊鹄髻上的珠钗放在手心把玩,眼里是咸安长公主未曾预料到的厌恶。
“才学好是真,只是我听说游宴以后,萧家郎君便废寝忘食地在房中绘仕女打马图,还在上头题诗作词,连同榜进士都笑他,如此行事,怕也算不得个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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