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压在心上的罪恶感瞬间就消失了一样,她没有做错,因为这孩子是个怪物,是怪物的话,从一开始就舍弃,就没有问题了吧?
“母妃啊,你可一定要好起来,你若是去了,儿子也一定会跟你一起去的。”阿真的声音,近在咫尺。
云贵妃知道,这是威胁,若她死了,他会马上把萧烨送去陪她。
云贵妃挣扎着睁开了双眼,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劳皇儿费心了,和你的王妃回去吧,母妃已经没事了。”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阿真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拉起坐在一盘磕着瓜子的唐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云贵妃的寝宫。
云贵妃脱力似的,瘫软下来,没有人知道,她后背已经濡湿一片。
云贵妃妥协了,她不想死,她还想继续活下去。
然而满腔的怒意与憎恨,总要有一个人来承担,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他们很难承认自己的错误,所以比起承认自己错了,他们宁愿把一切错误都甩在别人身上。
云贵妃不能恨自己,已经是个废人的萧烨也不能责怪,那么唯一能怪的就是白翩然,那个诱惑了靖王,让靖王做出虐待嫡妻,最终让局面变成这种样子的女人!
是的,云贵妃,恨上了白翩然。
是以病一好,云贵妃就开始给白翩然添堵了,尤其是在太医诊断出白翩然有孕之后,直接使了点手段,让白翩然百般算计终于怀上的孩子没了。
白翩然是什么人,她可是能引起很多男人对她求而不得,为她出生入死,肝脑涂地的人,在查出事云贵妃害的自己落了胎之后,就开始和云贵妃打起了擂台。
这些人沉迷宫斗无法自拔,唐净和阿真也很忙。
忙什么?
自然是忙于收编靖王的势力。
小年夜那天,靖王的确是中了毒,只是中毒的是真正的靖王,之后再用毒逼入眼中,让这双异色瞳能够见得了天日。
到现在,从唐净起了休了靖王,到看到阿真,决定让阿真代替靖王,再到成功的让阿真成为靖王,已经过去了小半年时间。
如今,服从于唐净的那支精锐,已经有了小一千人,银钱开道,威恩并施,到底是让她做成功了。
什么?你说手段太过卑鄙?
呵,那是什么东西。
跟一个一无所有,被逼迫到极致,从未有人教过她何为仁义礼智信的人谈卑鄙廉耻,简直太过可笑。
唐净和阿真,不过是在黑暗中踯躅前行的孤客,意外相识于绝境,而后,逆风翻盘,绝境求生。
靖王手里的势力不小,单看他战神的称号就知道,他手底下兵力有多强大,因为有暗一的倒戈,阿真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所有人都知道,小年夜的时候,靖王中了毒,九死一生活下来,后遗症就是瞳色发生了异变。
还能侥幸没有瞎,已经是万幸。
“暗室那边,要去看看吗?”暖房里,软塌上,唐净和阿真,一人占了一边,一人翻着画本子看,一人翻着兵书。
“不想去,那个老东西,不值得我去看。”唐净懒洋洋道。
阿真想了想,觉得唐净说的有道理,他本是想去看看,那个恶毒的,连名字都不想给自己起的老嬷嬷,如今是怎样的惨状,但——没必要。
已经是脚底下的泥,何必趴在地上再去看一眼,没得污了眼睛。
“我们,何时动手?”阿真又问。
这一次,唐净终于舍得将目光从书上挪开了,她歪着脑袋看着身边的男人,啧,看几次,都还是觉得很好看。
她没忍住,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脸,把他的脸捏的变了形,“现在还太冷了,我不想出门呢。这么冷的天,朝服,会冷。”
“嗯,那就等天气暖和了。”阿真侧过头,将脸送到她的手心里,她的手心很温暖,指尖却还是有点凉。
阿真伸手,将唐净的双手捧在手里,替她暖着。
“我不冷。”唐净道。
“我知道。”他只是舍不得让她的指尖泛凉。
唐净被磋磨长大,终究是坏了身子,冬天,无论屋子里多暖和,这人的手指尖和脚尖都是冷的。
唐净静静地看着阿真,忽然问:“你开心吗?”
阿真搓着唐净的手,顿了顿,笑了起来,“很开心。”
“嗯。”这就好,不枉她绞尽脑汁算计了一场。
伴晚时分,门房来传话,说是魏国公夫人携带女,来给靖王妃请安。
唐净听完通传,倒是很意外,她原本是想着,搞完事之后,将魏国公府那些人渣一网打尽,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上赶着来找事?
“带进来吧。”唐净很好奇,那一对鸠占鹊巢的母女来做什么了。
唐雯跟着国公夫人一起被领了进来,屋子里烧着炭盆,进来就能感觉到非常温暖,唐净靠坐在软塌上,神情漠然地看了那两人一眼。
“给王妃请安,之前一直没有来,还望王妃恕罪。”国共夫人冲着唐净行礼,事实上,她心里很憋屈,因为她现在是国公夫人,这小蹄子应该喊她一声母亲,怎么也是她对她行礼才对!
也不怕折寿!
然而心里虽然百般不服,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生怕唐净同他们计较。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还是挺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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