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川是个沉稳的人,听见太子这一番严肃的言论,顿时有些羞赧:“殿下所言极是,是下官疏于考虑,今日受教了。”
谢初静拍拍刘玉川以示鼓励,然后微笑着走 * 了,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今日难得清闲,政事不多,太子又开了金口允许休息半日,所以刘太傅早早回府了。
郭夫人很是意外:“老爷今天不用给太子上课吗,回来的如此早?”
“今日殿下有事,我也偷得半日闲,你这是做什么呢?不年不节的,怎么把诰命衣裳拿出来了。”
郭夫人把皇后娘娘那封请帖递了过来。
刘太傅打开看了一眼,不解道:“这显然皇后为了选皇子妃才办的,你去凑个什么热闹?为夫明日跟皇上说说,替你推了吧。”
郭夫人白了他一眼:“你呀,真是个死脑瓜子。拢共就两个皇子,去那么多小姐,我这不是为了家里五个儿子着想吗,我也去相看相看小姐们,提亲的时候,心里有个谱儿。”
刘兴稷的正妻和小妾一共给他生了五个儿子。
一听妻子这样说,他知道她把庶子的事情也放在心上呢,心里很感动,他坐在夫人身边,握着了她的手:“哎呀,我家夫人真是善良磊落的人,我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少贫嘴。”郭夫人把皇后的请帖拿过来,重新放好。
刘太傅道:“今儿皇上还说呢,当朝两位丞相,一位家中全是儿子,另一位呢,家里全是闺女。对了,皇上还夸咱家老大做人忠厚,做事稳成持重。”
郭夫人生的大儿子刘玉川去年入仕了,虽然只是在上京府衙门做个小官,但儿子是自己凭本事科举考上的,这件事一直让郭夫人感到骄傲。
她高兴地追问:“皇上还说什么了?”
见妻子高兴,刘太傅也很愿意多说几句:“皇上还说,若是咱家有女儿,肯定跟老大一样是个规矩的好孩子,跟太子年纪正相配,太子如今选妃也就不那么为难……”
他说着说着忽然卡住了,扇了自己的嘴一巴掌,懊悔不已道:“好端端地,我怎么又提这个。”
郭夫人哽咽了:“你还叫我别想,结果你自己整天想……唉,怎么可能不想闺女呢,她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宝贝啊。想想她今年该十八了吧,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也不晓得她还在不在人世,过得好不好?”
刘太傅心里难受,他吸吸鼻子:“还是不说这些了,来来来,咱们吃点心。”
从桌上的点心盒子里拿起一块给夫人,自己也吃了一块:“嗯,味道不错,好像不是之前那家的。”
“这心里苦的人,就特别爱吃甜食。”郭夫人抹抹眼泪:“你嘴还挺刁,确实换了一家,这家的味道我很喜欢,若是闺女在,一定也喜欢的。”
刘太傅点头:“肯定喜欢,他家这枣泥梅花糕,跟我当初在良山做知府的时候,闺女最爱吃的哪家有点像。”
说完他自己又是一愣,说不提不提,话头却总是忍不住拐到闺女身上,这么多年的人世相隔,他们不得不停止了寻找,却从未停止想念。
不知道今生还 * 有没有骨肉团圆那一日,只能叹息。
*
宋丞相府上今天很忙,宋和光甚至特意告假在家,指挥着家丁丫鬟婆子们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收拾。
孟氏一大早派人给宋疏桐送了一天三顿饭,勒令她必须待在屋里,不许乱逛,不仅不能去前院,连花园都不能去,总而言之,今日她不能出现在府里的任何地方。
宋疏桐求之不得。
妙菱自从跟着宋疏桐,就成了府里的边缘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迷惑不解道:“今日府中有什么大事吗?”
“管它呢,不过今天对你家小姐我来说,的确是个重要的日子,咱们走。”
宋疏桐带着妙菱翻出宋府,远远看见家丁们趴在外墙上擦拭尘土的样子,心里偷笑,看来领导来之前要大扫除,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啊。
在书里的今天,男主太子会来宋丞相府,喝上一杯茶,吃上一块点心,然后跟女主刘溪诗产生一点点微弱的交集。
而炮灰女配宋疏桐本人,则被这个日子害苦了,甚至丢了命。
现任宋疏桐当然不能允许这件事再发生,她要去找刘溪诗,确保今日不出任何意外,女主直接见到男主。
可以说是死是活,在此一搏!
妙菱一看是去范记点心铺的路,立刻懂了宋疏桐要去找谁,她跟在宋疏桐身边一路小跑:“小姐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范记点心铺的独生女会姓刘啊?”
宋疏桐转身对她比了一个大拇指:“我的好妙菱,你终于发现了盲点,不过这事说来话长,路上跟你慢慢说。”
十几年前,有个外地刚调任京城的四品文官刘兴稷,与他一同进京的,还有妻子郭氏和一双儿女。
刚到京城没几日,便是正月十五花灯会,一家人出去看灯,女儿刘溪诗那时才两岁,被乳娘抱在怀里。
天子脚下,气象繁华无比,花灯会上人山人海,隔两米就看不见熟人。
乳娘抱着孩子走的慢落在了后面,又遇到一家店铺廊下的灯笼失火,人群一阵骚乱,慌乱中她怀里的孩子被挤掉了。
乳娘急哭了,到处扒着人腿寻找,可孩子太小,到处都是人,根本看不见影子,她拼命呼喊,声音被淹没在人海的浪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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