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静却道:“孤要去看女犯。”
万经义:“……”
虽然摸不清这是什么套路,但是万经义哪敢不从,一行人来到女囚监房,里面幽深阴暗,还是不是传出几声凄厉的哭喊,明明是炎夏七月,硬是让人周身生寒。
想到宋疏桐可能被关在这个地方,谢初静的脸色难看了。
牢头觑着太子的脸色不好,以为是对他的差事不满意,连忙解释道:“禀告殿下,这些个女犯就爱哭哭啼啼的,小的们压根儿也没委屈她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整日里不是哭就是寻死。”
谢初静面沉如水地往里走,其余人等慌忙跟上。
走近了几步,忽然听见前头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似乎有女子正在哭诉什么,谢初静加快了脚步,果然看见几个狱卒站在一间牢房外面大声呵斥着里面的人。
宋疏桐同孟氏母女共四个人关在一起,狱卒叉腰站在外头骂道:“你们当家的还没死呢,嚎什么丧呢,嚎得老子脑仁疼,雀儿牌都打不了了。”
狱卒们光顾着骂里面的人,连外头来人都没有发现。
万经义的面子挂不住了,怒斥道:“大胆,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跪。”
那几个狱卒转身才看见长官们和太子来了,吓得赶紧跪了一地。
谢初静冷冷道:“当值时辰打雀儿牌,罚俸一个月。”
万经义道:“是。”
几个狱卒哪敢辩解,哭丧着脸道:“殿下罚的对,小的们以后不敢了。”
谢初静走过去,隔着栅栏看见小小一间牢房,孟氏母女几个正抱在一起痛哭,宋疏桐靠着墙壁坐在角落里,双臂抱着腿,蜷缩着小小一团身影。
听见谢初静来了,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里面太暗,他看不清她的神情。
谢初静心里一痛,示意开门。
牢头慌忙把去拿钥匙开门。
万经义阻拦道:“殿下,你莫非是想进去,这可使不得啊,这牢里晦气得很,没一间没死过人的。”
谢初静冷冷扫了他一眼:“你若是觉得这死人的事晦气,就不该做刑部尚书,不如回去写封折子向父皇请辞,改行去做媒人,天天都是花好月圆的事情。”
万经义:“……”
他心里纳闷,这太子殿下跟谁学的,怎么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宋碧荷自从听见“太子殿下”这四个字就停止了哭泣,她双手攀着牢房的栅栏,眼睛死死地盯着谢初静,使劲儿伸手出去够他,嘴里哭喊着:“太子哥哥,你是来救我的吧。太子哥哥,我爹是冤枉的,荷儿是冤枉的啊。太子哥哥你快带荷儿走吧。”
孟氏和李碧莲的眼睛里也陡然生出希望的光,像是溺水的人看见了一块浮木般,她们跪在地上连连 * 磕头。
门打开了,谢初静刚弯腰走进去,宋碧荷就扑上来,紧紧抱着谢初静的大腿,鼻涕一把泪一把蹭在了他面料柔滑的夏裤上,痛哭道:“太子哥哥,你来救荷儿了对不对,太子哥哥,荷儿真的好喜欢你,太子哥哥我求求你带我走吧。”
宋疏桐看了纠缠在一起的这两人一眼,立刻别开了脸,眼不见,心不烦。
谢初静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气得骂道:“一群蠢货!你们还不把她拉开。”
拎着灯在谢初静身后进来的万经义,已经看戏看呆了,被骂了这一句才回过神来了,几个人七手八脚上来把宋碧荷从太子殿下的大腿上拽开了。
宋碧荷还在哭喊:“你们做什么拉我,我可是将来的太子妃,你们大胆……无礼……太子哥哥……唔唔唔……”
牢头嫌她呱噪,顺手摸出一块抹布,把她嘴塞住了。
谢初静连忙去看宋疏桐,怕她误会。离得近了,才发现她的发髻散乱,一边嘴角带着血迹,那双原本爱笑的大眼睛没了生气,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他生气地质问万经义道:“她脸上是怎么回事?”
“殿下息怒,殿下恕罪。”万经义心里叫苦不迭,他跟太子一起进来的,哪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瞪着身边几个下属:“快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狱卒大着胆子答道:“禀告点下,这三个女的来了以后,就围着打这一个女的。”
他指了指孟氏母女几个,又指了指宋疏桐。
孟氏早已没了往日的神气活现,李碧莲也满脸恐惧,两人拼命摇头道:“没有没有,我们没打她。”
宋碧荷嘴里呜呜的不知道想说什么,又挣扎着往谢初静身边扑,被狱卒们按住了。
那狱卒又指着孟氏道:“数这个老娘们的打得很,小的们以前就听说她是后娘,苛待原配生的闺女嘞,因看不过去,就进来给人拉开了。”
宋疏桐脸上的伤,落在谢初静的眼里已经触目惊心,听见狱卒说的话,那一幕光是想象就让谢初静受不了,心痛的感觉让他五脏六腑都收紧了。
他骤然转身,拿手点着万经义,厉声道:“你怎么能把能把被告和原告关在一处,简直胡来!”
万经义扑通跪倒:“下官有罪,殿下恕罪。”
其实这件事万经义也很委屈,这是皇上直接指定刑部审理的案子,他也是刚刚看了卷宗才晓得这个案子居然是有原告的,而且这原告居然还就在李定山的家中。
但是这种话,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说不定太子还会认为他在顶嘴狡辩,还不如爽快认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