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讨好官差,姨娘们都拼命往外泼脏水,什么孟氏打死通房丫鬟、给苦命的小白花姨娘强行堕胎弄出人命这种后宅密事全都抖落出来。
还有一个最近正得宠的小妾为了戴罪立功,说了件李定山酒后吐真言的事。
因为孟氏自己年纪大了怀不上,又不许她们这些妾室们怀孕,所以李定山背着孟氏在外头养了个外室,听说那个外室已经确认怀上儿子了。
谢初静立刻想到了七夕那晚被宋疏桐绑走的那个女子,派人一查果然就是李定山的外室。
衙役们去那天的院子找到人,结果她流产了正在坐月子,哭哭啼啼地对衙役说,七夕那天有一伙歹人,强行带她去落胎,然后又好吃好喝地帮她养了几日身体,最后把她送了回来。
衙役们看着满屋子补品面面相觑,这样温柔体贴的“歹徒”,他们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谢初静顺手查清了这位灵竹姑娘的来历。
她本是下头一个州县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因为温柔漂亮,被人强行买来送给李定山。
李定山见她美貌,十分喜爱,不仅给她脱了贱籍,离了女户,还给她买了宅院,买了一个老妇做仆人,收做外室,想让她为自己生个儿子。
她从来没有去过宋府,对李定山之前做过的事情也完全不知情,不过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儿子倒是真怀上了,结果被宋疏桐强行送去打胎了。
谢初静这才明白宋疏桐那天为什么说自己是在救人。
念在灵竹姑娘同李定山认识才不到一年,牵扯不深,肚子里李定山的孩子又没了孩子的份上,谢初静决定网开一面不予处罚了。
这些小鱼小虾都处理好了,就在要提审李碧莲的时候,女牢传来消息,李碧莲中毒了。
谢初 * 静连忙赶过去看,万经义和牢头等人早已等在外面,急的团团转。
犯人在牢房里被毒死,这可不是小事,在皇城天字第一号监狱里居然能出这种事,追究起来,他们几个人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谢初静疾步而来:“人死了吗?”
“没有,牢里的医官正在里面诊治。”
万经义哭丧着脸迎上来:“殿下,下官已经里里外外都查过了,没有允许任何人来探监过,这些日子她的饮食也都和旁的犯人一样,怎么旁人都没事,就她口吐白沫晕倒了呢。”
谢初静的目光从牢房里众人身上冷冷扫过。
一众衙役们都吓得瑟瑟发抖,跪地猛磕头。
“小的们冤枉。”
“与小人无关啊。”
谢初静道:“今日她的饭食还有没有剩下的,验过了吗?”
牢头忙道:“禀告殿下,验过了,没毒。”
说话间,须发皆白的医官出来了,对万经义道:“万大人,她已经无碍了,吃了解毒的药物,早则今晚,最迟明日便可醒来了。”
医官看见太子殿下在外面,连忙跪下行礼。
谢初静示意他起来答话。
那医官道:“殿下,小人虽医术不精,但行医多年,多少有些见识。据小人看来,她并非是在刑部大牢里中的毒,她中的这毒发病缓慢,非一日之功,起码有人已经对她下毒一个月有余了。这种毒药源自于南方,是当地人用来驱蚊虫的一种叫砹砂的药,剂量控制得当对人体无碍,过量则会致死。”
谢初静立刻想到,宋疏桐诉状上写,当日宋和光就是被李定山用一种发病缓慢的药物投毒,持续服用数月而死,而李定山的老家滕州正是南方,多蚊虫。
丞相府早已被封,谢初静命人带着医官前往搜寻,最后在李定山的书房里的一个暗格里查出了一瓶砹砂,但令人意外地是,那瓶子上写着的是“养颜美容丹”。
谢初静觉得奇怪,又命人去李碧莲的闺房中搜索,果然在李碧莲的妆台上,放着瓶一模一样的养颜美容丹。
把两个小瓶子拿在手里,谢初静心里忽然一动,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李定山想要灭口。
事情发展的出乎他的意料,但也无形中帮了他的忙。
谢初静再次提审了死活不愿意招认的孟氏,将李碧莲差点中毒身亡的事情告诉她,又把两瓶砹砂放在她的面前,不动声色道:“若孤料得不错的话,这另一瓶砹砂是打算送给你的。因为他现在用不到你了,他早已在外头另娶了美娇娘,连儿子都已经生出来了。”
谢初静半真半假地骗着孟氏,他一挥手,又有人将李定山为灵竹姑娘买宅子的房契呈了上来。
孟氏瞪圆了眼睛看那契书上的签字,夫妻二十多年了,她自然对他的一切熟悉无比,这不是李定山的字迹还能是谁的。
谢初静似笑非笑地问道:“想想你这些年来为他全心全地付出,值得吗?”
这 * 话无异于对孟氏的心头插刀子,她呆若木鸡地瘫在地上,寂然无声了片刻之后,忽然嚎啕大哭:“那个杀千刀的,他在外头找了狐狸精生了儿子,就不要我们娘几个了,他想害死闺女和我,他太狠毒了,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一个养尊处优的雍容贵女,突然精神崩溃,像粗鲁妇人一样撒起泼来,让审讯房里的众人都是一怔。
谢初静冷眼看着孟氏,静静地等待着她心中怨气发泄完毕的那一刻,他知道他成功了,她心里的防线已经分崩离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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