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土狗疯狂叫着,使劲拽着脖子上的绳子,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嗷呜!”一口咬在绳子上,“蹭蹭蹭”使劲磨牙。
暮春天气,天儿本就热得很,小土狗咬的大汗淋漓,吐着舌头使劲散热,“咔吧!”一声,绳子愣是被小土狗给咬开了,小土狗一个不慎,“咕咚”向后一滚,小屁股摔在地上,还晃了晃尾巴。
也顾不得疼了,赶紧从地上跳窜窜的爬起来,摇头晃脑的跑到木门旁,用小脑袋拱着木门,将门蹭开,一溜烟儿飞似的,箭一般冲出去,追上前面的祁律。
祁律因着受了伤,也没有上药的缘故,走得并不算快,尤其他这身子骨儿,俨然一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白斩鸡模样,分明容貌没有改变,身体却差了许多,快走几步竟喘的憋闷,提不起劲儿来。
太子林飞快的往前跑,可谓是“手脚并用”,很快就追上了前方的祁律,他并没有立刻冲上去,黑溜溜的大眼睛一动,立刻藏在草丛之中,按兵不动,他现在这个模样想要拦住祁律,恐怕难上加难,不如躲在一面藏在暗处,等着祁律与郑姬相会,便跳出来捣乱。
郑姬是大家闺秀,祁律是个小吏,两个人晚上偷偷会面,便是怕人发现,如果小土狗大吼大叫,必能扰乱他们的计划。
太子林打定主意,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便轻手轻脚的跟在祁律后面。
祁律忍着背上伤口疼痛,并未注意被狗儿子跟踪了,果然径直往祭卿士的家中而去。
很快,祁律便到了祭家的大门。
祭仲的府邸虽不能与天子诸侯媲美,但也不饶多让。礼仪规定,天子六寝,诸侯三寝,然而到了这个年代,因为周天子权利的削弱,所以很多诸侯其实不止三寝,都在偷偷的营造宫殿,祭仲身为郑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祭家恢弘,可见一斑……
祁律仰着头,目光带着微笑,仰望着恢弘大气,一看便知奢华无比的祭家,微微啧舌。
小土狗藏在暗处,黑溜溜的眸子转来转去,心里寻思着:这个小吏,怕也不如何聪慧,不然偷偷幽会权臣的妹妹,竟然要从祭家的正门进入,恐怕还没进入,就被祭家的仆从乱棍打出来了罢?
就在太子林嘲笑祁律蠢钝之时,祁律果然动了,当真抬起脚步,往祭家的大门而去。
祭家大门口有仆从守门,眼看着祁律走过来,那两个守门的仆从没有见过祁律,见他穿的朴素,便将人拦住,但是又观祁律容貌惊为天人,唇角掀着淡淡弧度,举动天然贵气,也不见一点儿卑微形容,那两个仆从心里瞬间没了底儿,怕祁律是大有来头之人。
便问:“你是何人?”
祁律笑了笑,很客气的说:“两位大哥,我想见祭卿士,这是信物,劳烦两位大哥呈上,只要祭卿士见过此物,必会见我。”
那两个仆从有些发懵,低头看着祁律从怀中掏出的物什——一方丝绸手帕!
竟是女子家家用的手帕,香香软软的,一股脂粉味儿。
两个仆从左右为难,一个陌生人,要将一方帕子送给他们祭卿士,但又不敢耽误了正事儿,一个人说守着,另一个人立刻擎着丝绸手帕,调头就跑,一打叠冲进门中。
太子林蹲在草丛里,越看越觉得发懵,这小吏是在做甚么?他分明是来幽会姬妹的,到了门口,却口口声声说要见祭仲?
轰——
不等太子林明白过来,祭家大门轰然打开,中门大开,迎头出来的却不是祁律要见的祭仲,而是祭小君子。
随即是“踏踏踏”的脚步声,身穿黑甲的武士跟随着祭小君子,从祭家的门中开出,“哗啦!”一声不由分说直接将祁律团团围住,围了一个铁桶金汤!
再看祁律,那被黑甲武士团团围住的主角儿,却一点儿也不惊慌,坦然的站在原地。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蒙上一层月色,月光朦胧,细纱一般,犹如美人儿的衣袂,轻柔的扫在祁律的面容之上,让本身苍白的脸色镀上了一层柔光,更添姿仪。
怕是见过祁律的人,都要惊叹一声,祁律的姿仪出众,然而往日里的原主祁律,油嘴滑舌,好吃懒做,而且风流成性,天生一股奸猾模样,而如今祁律突然转了性子,端端的站在月光之下,他完全不像是一介区区小吏,反而高深不可莫测。
“祁律!你还敢来!?”祭小君子首先开口,一脸嘲讽讥笑,抚掌说:“等的就是你!没想到罢!这一切都是骗局,郑姬根本没有予什么手帕于你,我们就是在等你上钩!”
太子林一听,恍然大悟,原是如此!
往日里郑姬也是爱见祁律爱见的整日思念,牵肠挂肚,但是郑姬是个文弱且循规蹈矩之人,太子林也在奇怪,怎的郑姬竟突然幽会祁律,做出这种出格儿的举动呢?
原是祭家的诡计,就是为了骗祁律上钩。
祭小君子说着,一串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慢慢步来,团团围住祁律的黑甲武士立刻规矩的向两边散开,缓缓留出一条通路。
跫音近了,便看到一个身着青袍的男子从祭家大门中走出来,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自然下垂,虽只是几步走,却透露着无与伦比的贵气和威严。
岁月不敢在男子的脸上造次,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模样,一张容长脸,与威严的气质不同,却是清秀的长相,唇角挂着微笑,虽随时随地都在微笑,但笑意不达眼底,整个人好像一个笑面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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