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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公孙子都分析的透彻,冷笑说:“别忘了,这洛师中还有第三股势力,王子狐若是真的成功即位,我郑国远在老郑城,又不能天天把王子狐拴在眼皮子底下,而洛师之中还有王子狐的另外一位恩人,到时候王子狐会听谁的?说到底,王子狐如果即位,便是僭越了太子,天理不容,而帮助王子狐僭越之人,不是恩人,便只能是小人了,到时候王子狐为了平定悠悠众口,不但不会对我郑国施加恩惠,反而痛下杀手。”
    说到此处,公孙子都幽幽的叹口气,说:“君兄正是当年,这么多年做惯了霸主,哪个诸侯不对他俯首称臣,就连先王也要看君兄的脸色。说一句大不敬的,君兄看的多,也骄纵的多了,听不进任何劝谏,而祭足……哼。”
    公孙子都又是冷笑一声,说:“祭足他忠心的,是提拔他的君兄,而非我郑国的祖宗基业,君兄让他打,他便点兵,君兄让他和,他便会盟,君兄让走东,他不会往西,又如何能说出一句令君兄不爱见的话呢?”
    祁律明白公孙子都所讲,正如公族和亲族这两个拎不清的领域,忠心也分很多种,祭仲和公孙子都都很忠心,但祭仲是对郑伯寤生忠心不二,此志不改,因此郑伯寤生想要僭越,他便去出使洛师,责问天子,郑伯寤生想要侵犯什么国家,他便谋取田赋,组织军队,祭仲从来不问对错,因为他的君主,便是对的。
    而公孙子都的忠心,是忠心于郑国,忠心于生他养他的土地,公孙子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因为君兄的一时贪婪,将郑国陷于危险之中。
    说白了,都是忠心,又是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的事情,拉扯上几百年,也是一本念不完的经……
    除了这些,公孙子都还有一个理由,一定不能扶持王子狐上位。想当年王子狐和长孙林都被定为周王室的储君备选人,王子狐因为被周平王当做质子,送到郑国,所以错失了太子之位,太子之位便落在了他的侄子头上,因此王孙林,摇身一变成为了太子林。
    按理来说,这个因果关系并不该如此看待,在周平王的心里,储君的位置,本就不会落在王子狐的头上,因此郑国发难的时候,周平王才将王子狐送到了郑国去。
    但王子狐心胸狭窄,他不如此认为,他认为就是因为郑国的发难,就是因为先王想要扶持虢公上位,所以才让自己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而王子狐讨好郑伯,与郑国交好,完全是委曲求全,想要苟活下去。
    一旦王子狐上位,那便是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绝对会拿郑国开刀,郑国反而吃力不讨好。
    公孙子都将情势看的如此透彻,但是郑伯不一样,或许是君臣有别,郑伯这次一意孤行,执意扶持王子狐,想要进一步稳固自己大周霸主的地位。
    公孙子都冷冷一笑,借着案几上微弱的光线,他那张俊美的脸庞笼罩着阴暗,笑意并不明朗,沙哑的说:“若是有利于我郑国,子都便是做一个反臣,那又如何?!”
    祁律沉吟了一下,说实在的,他挺佩服公孙子都的,公孙子都可并非是个花瓶儿,要文,文能治国,要武,武能安邦,关键人家长得还贼帅,可谓是全向发展的人才了,而且大义凛然,无惧生死。
    然……
    祁律心想,也别拉我下水啊……
    公孙子都见祁律一直不说话,微微一笑,收敛了方才的慷慨和悲壮,轻声说:“我知你想的是甚么,少庶子天生玲珑剔透的心窍,不喜多管闲事,况,你还是祭足一手提拔起来的,又是祭牙名义上的兄长,让你去偷秘密移书,必是陷你于不忠不义之间。”
    祁律心中干笑一声,心说你也知道?
    公孙子都还有后话儿,说:“但正因少庶子你是个怕麻烦之人,又是个明白人,这件事儿必然也是拎得清的。如今你身在我郑国送亲的队伍之间,你心里清楚,郑姬高嫁太子林是假,这支队伍便是郑国的精锐军师,君兄的意思便是想要趁机将军队开进洛师,到时候子都若是被逼无奈,无法阻止军队,你我可就都变成了王子狐一党,造反这种事儿,是生是死,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祁律一听,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公孙子都真是个聪明人,聪明的都快成精了,他说到了祁律的心坎儿里。
    倘或祁律不管这件事情,作壁上观,倒也是清闲,但是之后就不会清闲了。郑伯想要扶持王子狐僭越上位,郑军开入洛师,而太子林名正言顺,不管到时候有多少方势力帮助王子狐,那势必有一场“恶战”,或许腥风血雨,或许暗潮汹涌,总之两个字——麻烦!
    在太子林还是王子狐继位这件事情上,郑伯和公孙子都虽然都是郑国人,但是意见截然相反,公孙子都表面上应承着郑伯寤生,其实打定了主意,便是鱼死网破,也不能让郑国走上这条不归路。
    鱼死网破……
    的确,只有祁律这个现代人才知道历史,未来的新天子,压根儿不是王子狐,而是周平王的长孙,太子林!
    祁律隐约记得这段历史,历史中只提了一句王子狐,说王子狐去郑国做质子,周平王去世了,他赶回洛师给周平王奔丧,因为王子狐是长辈,太子林是晚辈,郑国想要扶持王子狐上位,但是没成想,王子狐因为奔丧路途劳累,回去一病不起,竟然直接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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