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姬看到姬林那惨白的脸色,也给吓了一跳,如今天子年轻,连妻室都没有,更别说是子嗣了,而天子的叔父刚刚“病逝”,郑姬虽然只是个养在深闺的女子,但是她也明白,一旦天子驾崩,周王室没有继承人,天下必然陷入大乱之中。
郑姬来到榻前,恭敬的说:“姬拜见天子,望天子安康。”
姬林躺在榻上,十分虚弱,眯着眼睛摆了摆手,似乎示意郑姬起身,郑姬作礼之后并没有离开,似乎有甚么话要说,犹豫了一会子,还是开口了。这一旦开口,声音便显得十分急促,说:“天子,祁太傅为人忠厚,助天子即位,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啊,就连姬一个甚么都不懂的弱女子,也能看到祁太傅的忠心,姬不相信,天子您看不到祁太傅的忠心,毒害天子必另有其人,还请天子三思啊!”
姬林眯了眯眼睛,突然“呵呵”轻笑了一声,说:“好啊,祁律,好……祁律到底是给你们灌了什么迷幻汤,竟叫你们一个个的,虢公、齐国公幼公子,咳……咳咳……还有姬妹你,都来为他求情?咳——”
他说着,站在榻边护卫的虢公忌父低垂下头来,他虽是领命去抓拿祁律之人,但的确回来之后也向天子求情,因为虢公忌父真的不相信,祁律想要谋害天子。
一来,祁律是那个相助姬林即位之人,他若是想要谋害天子,干脆不要帮忙不就完了?
二来,祁律为人没有坏心眼儿,相反的还很善良,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王宫中,祁律是鲜少把奴隶当人看的人。
三来,祁律又十分怕麻烦,这个天下什么事情最麻烦,当然是铤而走险的事情。
试问这样的祁律,怎么可能突然下狠手毒害天子呢?
郑姬还是不死心,说:“天子……祁太傅可是您的师傅啊,您难道不信任他么?”
“呵——”
姬林无端端的又笑了一声,他躺在踏上,唇角挂着苍白的笑容,眼神中隐忍着一丝丝的自嘲,说:“寡人……便是太信任他了。”
说完,姬林闭上眼目,似乎已然不想多说什么。
郑姬还想再说话,但是已经没有了机会,只能离开燕朝,忧心忡忡的出宫去了。
相对比宫中的混乱,圄犴之中,反而越发的安宁起来。
祁律本好端端的坐在地上,但是因着无事可做,也没什么消遣,十足的无聊,祁律也维持不住太傅的官架子了,“咕咚”向后仰躺下拉,还翘起腿,那动作十分不雅。
公子纠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将滚下来的外袍重新盖在祁律的身上,说:“义父,地上凉,躺下来的话,当心害了风寒。”
祁律摆摆手,说:“不行了,坐着太累,腰直疼,还是躺着舒服一些。”
他说着,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来,二公子,你也躺下来试试?”
公子纠似乎不想躺下来,嫌弃地上不干净,不过又站了一会子,终于是累了,毕竟他年纪也不大,还是躺了下来,就躺在祁律旁边,一大一小,两个人并排躺着,一起盖着公子纠的小外袍。
公子纠侧头看着祁律,好奇的说:“义父,您身陷圄犴,便不着急么?”
祁律淡淡的说:“着急有甚么用?给自己徒增烦恼,倒不如想想今日中午会吃什么。”
祁律笑着说:“哎,早知道会入圄犴的话,应该和黑肩请教请教,牢中的伙食如何。”
公子纠无奈的摇摇头,说:“定然不会太好。”
正说话,牢卒便过来了,手里捧着饭食。正午发饭了,祁律立刻一个翻身坐起来,真别说,因着牢中不是一日三餐,根本没有早膳,所以祁律早就饿了,正等着开饭。
牢卒将饭菜送过来,放在牢室的地上,祁律定眼一看,不由皱了皱眉,这饭菜……
还是公子小白打典好的?
一捧看起来硬邦邦的稻米饭,稻米在这个年代的确是挺好的粮食,但这稻米饭显然是剩下的。
另外还有一些颜色也很不新鲜的肉渣子、腌菜渣子,总之这些菜饭摆在一起,当真不怎么好看,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绝对是剩菜剩饭。
牢卒见祁律苦大仇深的盯着那些饭食,便说:“祁太傅,小臣们也是没辙的,齐国幼公子放了话儿,咱们小臣不敢苛待两位,也没有偷换二位的吃食,您看看,就是小臣也同样这般吃食,二位便……便多多担待担待罢!”
祁律一看,牢卒的确没说谎,也没有偷换他们的伙食,这伙食还是不错的,因为祁律和公子纠的伙食和牢卒是一样的,都是剩菜剩饭,看起来没滋没味儿,没什么食欲。
祁律盯着那些菜饭出神,突然挑了挑眉,虽然身在圄犴,但是吃饭乃是头等大事,绝对不能怠慢了,人生在世,吃就是头等大事,便说:“这菜饭,律能改造一番。”
“改造?”牢卒面面相觑,不知是什么意思。
剩菜剩饭还能改造?难不成剩菜还能变成甚么美味佳肴不成?
祁律笑眯眯的说:“倘或各位不怕律下的毒的话,律倒的确能将这些剩菜饭改造一番,不说是珍馐美味,但是顺利下肚没有问题。”
牢卒们更是面面相觑,说:“太傅您开顽笑了,小臣们都是贱民,哪里还能劳烦您来下毒呢?”
这些牢卒身份本就不高,祁律和他们无冤无仇,自然也不会有下毒的动机,再者说了,牢卒们经常听说祁太傅理膳美味,只要尝过祁太傅的膳食,什么珍馐美味,都不想再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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