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伯寤生便提议,反正已经路过,请天子在梅山逗留一日,白日可以打猎,晚上便夜宿在山里头,游山玩水一番,第二日再赶路,往老郑城去也不迟。
其实郑伯寤生便是不想让天子这么快到达老郑城,这一路上尽力讨好姬林,等到了都城,说不定姬林被“腐蚀”之后,便不准备问罪郑国,也是一桩好事儿。
姬林知道郑伯心里安得什么注意,但这几日的确有些闷了,那日醉酒,姬林强吻了祁太傅之后,两个人几乎没怎么正经说过话儿,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化不开的尴尬之感。
因此姬林打算在梅山逗留一日,或许能散散心也是好的。
大军很快开进梅山,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扎下营帐,一切都按照狩猎的规格来,因着虢公忌父在洛师已经反复演习了很多次,所以虎贲军的动作非常快,不消一会子,安营扎寨妥当,营帐平地而起,整齐有素。
郑伯寤生看到这整齐有素的虎贲军,不由眯了眯眼睛,没成想乳臭未干的年轻天子上位之后,虎贲军倒是比先王在世的时候要干练利索了许多。
因为要行猎,众人都换上了劲装,就连祁律这个不会打猎的“文人”也换上了劲装,往铜镜里一看,祁律只觉自己一身劲装的模样,果然应了郑伯寤生的那句话——器宇轩昂!
祁律对着铜镜照着自己,赫然便看到了唇角的伤疤,还没有脱落下去,一瞬脸色突然变得奇怪起来,又是复杂,又是古怪。
祭牙换好了衣裳,蹲在祁律的帐子外面等着,一会子他想和祁律一并去打猎,哪知道祁律还没出来,有人先走了过来,祭牙抬头一看,吓得立刻“嗬——”抽了口冷气,瞬间站了起来,笔杆条直,异常乖巧的说:“叔父。”
原是郑国权臣祭仲。
祭仲淡淡的“嗯”了一声,说:“如今已然入了我郑国地界,你也卸去了大行的职务,便少与洛师之人来往,可听清楚了?”
祭牙一听,叔叔指的洛师之人,怕便是祁律了,他想要反驳什么,但是抿了抿嘴,又不敢开口,温顺的跟一只小猫似的。
正好公孙子都一身劲装,骑在一匹白马之上经过,祭仲便拱手说:“牙儿一向鲁莽,这一路有劳公孙担待。”
公孙子都虽与祭仲不和,但是表面的关系还是要的,而且他一向“偶像包袱”很重,也不会和祭仲在表面就撕开脸皮,这样谁也不好看。
公孙子都回礼说:“子都作为大行人,应该的。”
祭仲说:“一会子行猎,还请公孙多多照顾牙儿,他素来莽撞,顽皮的紧。”
祭牙十分不满意,嘟囔着说:“做什么叫他照顾我?”
虽然祭仲和公孙子都不和,这是郑国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如今眼下有洛师的人在场,所以郑国的公族和卿族说到底都是郑国人,所以祭仲这会子和公孙子都又是一个阵营的人了。
公孙子都看了一眼祭牙,眼神还是那么冷淡,那淡淡的眼神叫祭牙看了便不舒服,又哼了一声。
祭牙被他叔叔抓走了,这在祁律的意料之内,毕竟阵营不一样,天子是来郑国问罪的,又不是真的游山玩水的,祭牙自然不能老是跟着他们。
不过少了祭牙,祁律也是无趣的很,毕竟他也不会打猎,还想着有人能结伴儿说说话。
石厚牵着一匹马来到祁律身边,笑着说:“太傅,请上马罢。”
祁律看了一眼那高大的马匹,低声说:“能换一匹稍微小点的么?”
石厚又笑起来,说:“太傅说笑了,这马匹自然要找高壮的,才能衬托太傅的英伟。”
祁律知道石厚是在嘲讽自己的骑马技术,他抓住马缰绳,心想着我这次便一行上马,让你大跌眼镜。
祁律牟足一口气,登上脚蹬子,使劲往上一蹬!
“啪……”梦想是丰满的,但现实如此骨感,无论是在现代还是春秋。祁律一蹬,没能爬上去,赶紧扒着马匹,又使劲蹬了两次,然而依旧失败。
石厚忍不住笑起来,獳羊肩瞪了他一眼,说:“石骑奴笑甚么,还不快点扶太傅上马?”
石厚刚要行动,哪想到有人已经先他一步,伸出手来,一把搂住祁律的腰身,依靠着臂力,直接将祁律举了起来,放在马背上。
祁律吃了一惊,侧头一看,赶忙说:“律拜见天子。”
原是姬林!
姬林是个练家子,而且武艺非凡,走路没声,几乎是悄悄的便来了,他看到祁律扒着马匹,怎么也跳不上去,就好像自己还是小土狗的时候一样,祁律的骑马技术一点子也没有长进,每次上马都如此不堪入目。
姬林因着那晚的事情,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说:“太傅不必见外。”
今日的姬林一身黑色劲装,腰扣玉带,头发高束,衬托的挺拔而威严,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他穿白色显得干净,穿黑色则威严无比。
姬林一个翻身,动作干脆利索,黑色的衣摆“哗啦啦”轻响,直接跨上马背,还伸手轻轻抚摸了两下马鬃毛,那俊逸的面目和潇洒的动作简直羡煞旁人。
姬林翻身上马,没有离开,反而在祁律身边,趁机和祁律多说几句话,想化解这两日的尴尬,说:“一会子行猎,太傅便跟在寡人身边,寡人多打几只野味儿,太傅晚上烧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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