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姬林才刚刚上位,但是他心里很明白,如今最重要的手段必然是抑霸,只有让霸主国臣服了,自己才能坐稳天子的席位,否则身边群狼环伺,姬林如何能睡一个安稳觉?
黑肩是个通透之人,他也明白这个道理,自从反叛被抓之后,他越发的觉得当年那个懵懂,不懂事儿的太子,已经长大了,不是自己可以顽弄在股掌之中的人了,所以黑肩也越发的小心。
他如此小心翼翼的经营着周公一族,偏偏很多族人眼高手低,鼻孔恨不能长在脑门上,天天用鼻孔对人,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当真不是黑肩不和他们挑明,是黑肩和他们挑明之后,这些族人明明心中明白,还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催促着黑肩膨大周公一族的势力。
野心这东西,真的是一记麻药,麻痹了思维,麻痹了危险的意识,为了那血腥味儿不惜一切代价,尤其周公一族顶在最上面的是黑肩,又不是他们。
黑肩心中当真是烦透了,明明做了卿士的是虢公忌父,虢公才应该是最烦的那个,偏生族人却来给自己施压,黑肩听着耳边乌鸦一般的杂乱声音,一杯一杯的饮酒,黑着脸只管饮酒,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黑肩的酒量其实很一般,但是他很少饮醉,毕竟黑肩这个人心思深沉,饮醉之后难免犯错,他从不犯错。
今日的黑肩却很快醉了,因为醉了便不用听那些族人乌鸦一般的叫声……
祁律去膳房看了一圈,今日的燕饮是祁律帮忙出谋划策的,这些膳食也是祁律帮忙安排的,他去膳房看了一圈,以免出现什么差错。
等他从膳房出来的时候,便看到有人蹲在地上,祁律还以为是虢公府上的仆役在偷懒,忌父的府上本就没多少仆役,根本忙不过来,竟然还有人在偷懒?
祁律走过去,刚要抓住那偷懒之人,定眼一看,根本不是甚么仆役,而是周公黑肩!
黑肩蹲在地上,一改平日里神秘又斯文,高高在上的模样,蹲在地上的动作特别接地气。
祁律眼皮一跳,说:“周公?您这是……?”
黑肩听到祁律叫他,抬起头来,迷茫的看着祁律,他一抬头,祁律便明白了,必然是周公饮醉了,那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自己,倘或周公平日里是高冷的猫主子,此时此刻便成了粘人的小奶猫。
祁律说:“周公怕是饮醉了,律扶周公罢。”
黑肩醉醺醺的,根本无法从地上站起来,他蹲在地上,因着头晕,站起来便打晃,好像晕船一般。
祁律搀扶着周公,黑肩好像一只大秤砣,使劲摽着祁律,祁律拔萝卜似的,愣是没能把周公从地上扶起来。
祁律出了一头热汗,黑肩还醉醺醺的说:“别……别动,晕……我晕,谁荡船了?不要晃了!停、停下来……”
祁律哭笑不得,说:“周公,没有人荡船,咱们这是在平地上。”
“胡……胡说!”黑肩说话大舌头,根本不见平日里稳重的模样。
祁律深吸了一口气,有了上次失败的经验,他准备这次改变一下策略,让周公挽着自己的脖颈,这样自己再用力,就能把周公这个大萝卜从地上拔起来。
祁律像是哄孩子一样说:“周公,来,挽住律,对对……”
祁律把周公的胳膊环在自己的脖颈上,让他抱住自己的脖颈,祁律双手托住周公的腰,使劲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哪知道刚扶起来一点,眼看要成功了,黑肩突然毫无征兆的就笑了起来,而且笑的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黑肩身材纤细,长相很柔弱,是那种完全“无公害”的类型,给人一种需要保护的错觉,他一笑起来显得更是无害,尤其是如此“花枝乱颤”。
祁律都给他笑懵了,原来是黑肩的腰眼上都是痒痒肉,特别怕痒,平日里没人敢动高高在上的周公,祁律也不知道周公怕痒,如今一碰,黑肩又饮了很多酒,也没有忍着,便直接笑出了眼泪。
黑肩一笑,摽着祁律更加用力,“嘭!”一声,两个人直接倒在地上,祁律还给了周公一个标准的壁咚。
祁律想要起身,奈何黑肩仍然挽着他的脖颈没松手,祁律根本无法起身,连忙拍着黑肩的手臂,说:“周公,松一些松一些,律要勒死了。”
姬林一转眼便不见了祁太傅,因着祁太傅有“前科”,总是走丢的缘故,姬林非常在意,便准备起身来寻找,虢公忌父眼看着天子起身,立刻也跟着起身。
忌父说:“是了,太傅应该往膳房那面儿去了,忌父为天子引路。”
两个人便顺着路往膳房而去,还未走到膳房,便听到祁律的声音说:“周公,放松一些,你要勒死律了。”
姬林一听,脸色“唰!”的黑下来,毕竟这声音着实暧昧,又从偏僻的地方传过来,不知情的还以为有人黑灯瞎火的偷情呢!
天子快步走过去,虢公也是一愣,跟着大步走过去,定眼一看……
好家伙,祁太傅和周公两个人滚在地上,周公亲密的挽着祁太傅的脖颈,祁太傅则是壁咚着周公,看这模样任是谁都会误会。
祁律被周公摽着脖子,周公先是笑,突然便怒眉一挑,脸色说变就变,说:“你凭什么最爱见太傅送的贺礼,我送的便不好么?”
祁律一听,敢情周公把自己认成虢公了,毕竟除了虢公忌父,今日也没旁人收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