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年纪大,一直耗到了现在,而武氏的宗主更替,传到现在已经是老宗主的孙子掌家,武氏的少宗主名叫武曼,便是带头走进来那挺拔的年轻男子。
武曼年纪轻轻,官居大司马,从他父亲手中承袭了司马的位置,别看他年纪轻,但是兵法武艺无一不出众,而且力大无穷,可以单手举起辕门牙旗,虽年少轻狂了一些,但的确前途不可限量。
武曼带着武氏之人姗姗来迟,今日是尹子的寿辰,尹氏和武氏早有不和,如今一看到武家来的比天子还晚,立刻发难,说:“武曼!你身为天子朝臣,来参加寿宴竟然敢让天子与长辈等待,你们武家就教导了你这样的礼仪么?”
武曼拔身而立,身材高大而挺拔,先是对天子拱手行礼,随即冷笑一声,他的面容俊逸,仿佛锋利的宝剑,一笑起来夹杂着锐利的锋芒,无比轻狂,但偏偏武曼在年轻一辈之中,就是有轻狂的资本。
武曼说:“谁说我是来参加寿宴的?”
尹氏之人说:“你不是来参加寿宴的,你是来做甚么的?”
祁律默默的夹了一口肉送进嘴里,一面用膳,一面看戏,心中吐槽着尹氏这眼神,大司马这个架势,分明是来踢馆的。
无错,祁律猜对了,其实压根儿不用猜,武曼就是来找不痛快的。
今日是尹子的生辰,武氏和尹氏势不两立,怎们能错过这大好的找茬儿机会呢?
武曼昂着下巴,说:“今日我前来,是打算在天子面前,参你们尹氏一参的!”
他说着,拱手对姬林说:“天子明鉴,尹氏猖獗,仗着尹家身为两朝元老,在洛师之中横行无阻,前些日子尹氏纵容门人,割取了我武家之禾。”
武曼刚说完,立刻有尹氏之人坐不住了,“嘭!”一拍案几拔身而起,说:“武曼,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割掉你家的禾苗?你怎么不说,前些日子是你们武家先动手,烧毁了我们尹氏的麦子?!”
祁律一听,有些头大,武氏烧了尹氏的麦子,尹氏割了武氏的禾苗?怎么听起来像是小朋友打架?那也别拿粮食扎筏子啊。
武曼冷冷一笑,脸上的锋芒更是锐利,说:“那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武家的人为什么烧掉你的麦子?尹家的人脸皮好大,又厚又臭,当街调戏我武家女眷,可有此事?”
“那是……那是……”
两边翻着旧账,姬林额角青筋直蹦,他今日是来参加宴席的,并不是来听两边打架的,武氏和尹氏开始翻旧账,两边人恨不能向前翻出十年八年去。
姬林冷冷的说:“够了。”
他的话音一落,两边这才不说话了,但是武曼梗着脖子,想来很是不服气,还想继续辩论。
这时候大司空尹子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家宰赶紧把尹子扶起来,大司空便拱着手,说:“大司马,我尹氏之人管教不严,老朽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你觉得可以么?”
尹子和武曼的爷爷当年是同辈,算起来也是武曼爷爷辈儿之人,如今尹子竟然站起来给小辈儿赔不是,众人全都吃了一惊,祁律则是多看了一眼尹子。
说白了,贵族之间把脸皮看的比甚么都重,如今谁也不知道是尹氏更占理,还是武氏更占理,但是尹子首先道歉,还是给自己孙子辈的武曼道歉,这份气量当真是不用说了。
尹子站出来道歉,尹氏之人愤愤不平,但是也不敢说什么,武曼也有些吃惊,那高傲的面容稍微有些绷不住了,松口说:“即使如此,那便这样罢,我武家人也有不对的地方,武曼也给大司空陪个不是。”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尹子首先站出来道歉,武曼虽然看起来傲慢,但并非不讲理,也拱了拱手,竟然化解了一场闹剧。
尹子又笑眯眯的说:“既然大司马大驾光临,不如入席吃两杯薄酒?”
天子也在场,武曼不好拒绝,分明是来踢馆的,结果竟然坐下来参加了宴席。
姬林眼看着两边不再争吵,脸色这才好转一些,寿宴正式开始,众人从尴尬的气氛中解脱出来,开始敬酒。
祁律坐在席上,天子很快就遛了过来,趁着敬酒的人少,过来和祁律说两句话,方才众人都在看踢馆,只有祁律吃的倍儿香,此时嘴巴上还挂着肉汤的幌子,自己却完全没有感觉。
姬林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帕子,给祁律轻轻擦了擦嘴边的幌子,祁律一愣,瞬间有些懵了,赶紧用手背蹭了蹭,不过唇边已经被擦干净,什么都没有。
祁律撇头看了看左右,做贼一样,生怕有人看到天子给自己擦嘴,这里可不比在宋国,这里是洛师,一堆的王宗贵族盯着呢,这要是被人看到了……
祁律刚想到这里,突然对上了一双眼目,可不就是王室大司马武曼的目光么?方才姬林给祁律擦嘴的动作,武曼是看的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祁律赶紧咳嗽一声,假装正经起来,说:“天子还是快些回去席位罢,好多卿大夫都等着敬酒呢。”
姬林挑了挑眉,说:“寡人回去也可,但是太傅一定答应寡人,不许饮酒,一口都不行。”
姬林可是清楚的,祁律的酒量不喝就好,一口就多,祁律硬着头皮答应,说:“好好好,天子快回去罢。”
姬林又叮嘱了一句,毕竟祁太傅饮醉之后太过狂野,姬林一会子忙于应酬,也怕应付不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