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律立刻将猪排用酒和调料处理了一下,以免猪排吃起来有腥臊的气味,又将猪排切成手掌般大,手掌般宽后的大块,如此的炸猪排吃起来,肉厚才满足,祁律就喜欢吃肉厚的猪排,如果炸猪排太薄,一口咬下去恐怕没什么食肉的快感。
祁律准备着猪排,又去弄了一些白花花的稻米饭,吃炸猪排一定要配米饭,试想想看,金灿灿的炸猪排,白花花的稻米饭,上面再盖一只摊的黄岑岑滑溜溜的鸡蛋外衣,那味道简直就是绝了。
祁律在膳房里忙叨着,很快做好了炸猪排饭,将炸猪排控油,放在一个承槃里,然后又成了满满的一碗白米饭,将黄岑岑滑溜溜的鸡蛋盖在米饭上,再拿出几只小承槃,往承槃里放了一些腌制的小菜,正好膳夫们刚出锅了汤羹,祁律便又盛了一豆汤羹,全都摆在承槃中,瞬间炸猪排饭套餐便新鲜出炉了,不只是好吃,而且还十分好看,摆盘精美。
祁律端着丰盛的炸猪排套餐从膳房出来,径直往公子万的营帐而去。
公子万有自己的营帐,而且没人限制公子万的自由,枷锁也摘掉了,但是公子万从来不从营帐内出来,仿佛被软禁了一样,老老实实的呆在营帐中。
说是老实,其实公子万此时已经心如死灰,在哪里不一样呢?
公子万的营帐没有点灯,昏暗一片,祁律走到门口,寺人立刻来禀报,十分为难的说:“晋公子方才吩咐过,不想用膳,所以……”
祁律说:“无妨。”
寺人帮忙打起帐帘子,祁律便端着炸猪排饭套餐走了进去,一走进去,因为营帐的空间密闭,一股子炸猪排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公子万坐在营帐的深处,也不知是听到了动静,还是闻到了香味,抬起头来,他有些落魄,与祁律正好四目相对。
公子万微微睁大眼眸,说:“是你?”
祁律挑了挑眉,当初第一次见到公子万的时候,公子万也说了相同的话,不过如今再见面,公子万这句话的分量,却一点子也不一样了。
公子万看到祁律,立刻垂下头去,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太落魄,羞于见人。祁律将承槃放在案几上,说:“律听说晋公子不思饮食,特送来了一些律亲手烹饪的吃食。”
公子万再次抬起头来,看向祁律,目光微微有些闪动,驴唇不对马嘴的说:“我早该想到的……听说郑国有一个理膳的小吏,突然平步青云,成为了天子身边的太傅,我早该想到的。”
公子万也听说过祁律的“事迹”,毕竟祁律这个小吏高升天子太傅,位列王室三公,那可是大出风头,连当年的郑国第一权臣祭仲都比不上祁律的风头。
公子万淡淡的一笑,说:“是我太蠢钝了。”
祁律说:“说起来公子对律和天子,还有救命之恩,倘或不是当日晋公子相救,恐怕天子与律此时还不能进入会盟营地,律要多谢晋公子。”
公子万摇摇头。
祁律又说:“晋公子对律有恩,律实属无奈,因此并没告知真实身份,便再次给晋公子赔不是了。”
公子万摇摇头,苦笑一声,说:“倘或不是寡君居心叵测,天子与太傅也不必如此逃难,说到底……都是我晋国的过失。”
祁律却说:“公子此言差矣,如今的晋国已经不是公子的晋国,公子虽出身晋国,而如今……已经不是晋国人了,对么?”
祁律的话仿佛是一把刀子,快准狠的戳进了公子万的心坎里,公子万的眸子微微张大,喉咙艰涩的滚动着,最后垂下了头去。
祁律说的对,虽然公子万出身晋国,但是如今他已经成了晋侯的替罪羔羊,变成了谋害天子的罪魁祸首,被晋侯生生从晋国踢了出来,试问这样的公子万如何还能称之为晋国人?“晋公子”这三个字,简直便像是一个顽笑一般,又像是墨刑一般,刺在公子万的脸上,而不只是心头。
祁律淡淡的说:“你我心里都清楚,这次谋害天子的罪魁祸首是谁,晋公子你便甘心么?天子宅心仁厚,宽宥为怀,而且十分惜才,想请晋公子到我洛师王室来,如今洛师正在发展之时,说句大话,一点子也不会委屈了晋公子,反而是在晋国,晋公子为了晋国,为了晋侯肝脑涂地,最后得到了甚么?这才是委屈呢。”
公子万听着祁律的话,轻笑了一声,说:“是不是顶罪,会不会委屈又有什么不同呢?如今我已经成为千古罪人,天理不容,就算天子收留,我依然是个罪臣,像我这样的罪臣走到哪里都不会好过,又怎么能用戴罪之身,侍奉天子呢?”
祁律轻笑一声,听了公子万的话似乎十分了然,说:“看来晋公子心中对晋国还是有念想,不,应该说是幻想。”
祁律心中清楚,虽然公子万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戴罪之身,不能去洛师供职,其实是他的心肠还没有死透,对自己的母国还有幻想,而这种幻想,往往不切合实际。
公子万身子微微一颤,再次抬起头来看向祁律。
祁律笑着说:“既然说不通,晋公子的身子要紧,还是先用些饮食罢。如果律没有记错,晋公子虽然喜欢清淡的饮食,但是对炸物情有独钟,律今日特意做了一道炸猪排,晋公子尝尝?”
公子万的目光缓缓的瞥向祁律的方向,扫了一眼案几上的炸猪排饭,那饭食散发着阵阵的香味,足以令人食指大动,更别说是没怎么正经用过饭食的公子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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