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峪山林就在太行山山脉之中,从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井”指的就是水井。当年周公旦的次子在井峪这个地方打猎,因为需要喂马,所以叫人开凿了一口古井,这也是当年最早的古井,之后这片山谷就以井峪命名,一直流传到了现在。
按理来说,井峪山林应该是凡国的一处“风景名胜”才对,当年还是猎场,怎么也不会为之色变。
井峪山林因为背靠太行山,而太行山这个地方又经常出现马匪,也就是俗称的山戎人。山戎人生活在山里,本游走在燕国以北的地区,但是因着周平王,也就是姬林的大父时期动乱,大周迁都雒阳,丧失了大片周朝国土,以至于山戎迅速发展,从燕国的位置一路膨胀,如今已经逐渐向中原地带施压。
山戎常年游走在太行山一带,井峪山林本是凡国的猎场,但因着不胜其扰,三番两次的被山戎袭击,山戎人又太过厉害,凡国无力自保,便放弃了这片山岭。
凡伯一说起这个事儿,竟是老泪纵横起来,说:“不瞒天子与祁太傅,三个月前,小儿率领凡国军队,便是在井峪遭到了山戎的埋伏,以至于……全军覆灭啊!”
怪不得凡伯脸色发白,如此惧怕此地,原凡国的太子就是在这里没的,凡国大军全部被屠灭,给凡伯也留下了心理阴影。
姬林一听,眼神阴沉下来,如此一来,井峪这个地方必然是一个地形复杂之地,如果祁律一个人去送粮食和财币,岂不是正中了山戎人的圈套么?绝对有去无回。
祭牙脸色凝重,担心的说:“兄长,这怕是山戎的诡计,如今山戎已经俘虏了齐国的国女和公孙,兄长这般前去,岂不是正中山戎下怀,没准他们就是想要俘虏王室大夫也说不定,兄长万不可前去!”
真别说,这次姬林的意见和祭牙一样。
祁律却沉吟了一会子,突然开口说:“天子,各位使者,这山戎人索要如此大量的粮食和财币,说明甚么?”
他的话音一落,公孙子都低沉的开口,说:“说明山戎的贼窝,应该就在井峪山林附近。”
祭牙一脸迷茫,说:“为何?”
祁律说:“如此大量的粮食和财币不易运输,如果马贼贼窝距离太远,运粮的阵线太长,岂不是自曝阵脚?”
祁律又说:“山戎马贼之所以如此猖狂,便是因为山脉崎岖,一直找不到山戎的贼窝,倘或能经过这次的事情顺藤摸瓜,一旦找到了马贼的据点,想要剿灭,根本不是问题。”
他这么一说,姬林的眉头皱得更是死紧,一言不发。祁律说的很有道理,但这也是推测而已,万一出现岔子怎么办?况且山戎人叫祁律一个人独自前去,祁律的安危谁来保护?
祁律站起身来,拱手对姬林说:“天子,这是难得的好机会,请天子派兵尾随,说不定可以一举击破山戎马贼,正我大周国威!”
姬林眉心紧蹙,说:“太傅有心,但山戎马贼心狠手辣,倘或山戎人言而无信,连太傅一起俘虏,该当如何?马贼常年游走在井峪山林,他必然比寡人的虎贲军更加熟悉山间作战,一旦跟丢,无法顺藤摸瓜,该当如何是好?”
祁律听到姬林的发问,似乎早就想好了,一点子也不着急,反而笑眯眯的询问凡伯,说:“凡公,律听说,除了以由余为首领的马贼小队之外,还有其他马贼也在附近劫掠?”
之前祁律他们恰巧救了一伙难民,难民的确是如此说的,难民说马贼有好几个小队,由余的小队还是最仁慈的,只是抢掠,但是并不杀人放火,其他小队就没有这么“仁慈”了,烧伤抢掠什么都干,异常的残忍暴虐。
凡伯不知祁太傅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事儿,立刻说:“对对对,确实有这么回事。”
祁律笑了一声,说:“这些马贼平日抢掠,想必贪婪无度,不防请天子放出消息,就说后日律会亲自押送粮食和财币,前去井峪山林与由余交换俘虏……这消息一出,律不信其他马贼不起贪念,到时候井峪山林并不只是天子与由余的兵马,还有其他马贼的兵马,必然混乱一团,到时候咱们也可浑水摸鱼,说不定可以来一个一网打尽。”
公孙子都应和说:“太傅之言言之有理,山戎马贼虽好勇善斗,但是纪律并不严明,一旦头目被击破,便犹如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话虽如此,的确是个反将一军的大好机会,但姬林还是担心,祁律可是个文人,一点子武艺也不会,让他押送粮食和财币,无异于羊入虎口。
祝聃站起来说:“天子,卑将愿意伪装成祁太傅的模样,押送粮食与财币,前去井峪山林,与马贼会面。”
他刚说完,公孙滑立刻站起来,说:“祝将军,万万不可。”
众人全都看向公孙滑,公孙滑说:“这马贼由余点名要求祁太傅前去,想必早有准备,而且今日一战,祝将军也曾露面,怕是已经被山戎人看清了脸面,再者……滑观那马贼由余,似乎识得太傅。”
祁律:“……”公孙滑真真儿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祁律听到公孙滑的话,立刻看向天子,果不其然,天子的面容相当阴沉。祁律挠了挠自己的下巴,看起来自己这个大猪蹄子的冠名,要冠到底了。
一时间堂中静悄悄的,祭牙突然站起来,说:“天子,既然祁太傅一定要去,那请让牙扮作祁太傅的从者,跟随前往,牙武艺不精,但好歹也有些功夫,倘或山戎人有甚么小动作,牙也可护太傅一时周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