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十岁的孩子,见识少,被大人几句话就震住了,可他自己有时候也想着宁愿自己过,反正现在他也吃不饱穿不暖,还总是挨打,活也干的最多最累,甚至有时候都想跟父母一样一死了之。
“你这样想可不对,”安宝觉得他太可怜了,想帮帮他,“是你大伯大伯娘做的不对,他们是长辈养着你才是应该的,怎么还能打你骂你,看看你瘦的,还有这衣裳,多冷的天,他们连衣裳都不给你,说不定还想着霸占你的房子。你可以去告他们,虐待你。”
“这能行?”田娃眼睛有些发亮,他也想早点摆脱现在的处境,可苦于没有办法。
宁修彦一听就明白了安宝的意思,他盯着田娃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小子虽然穿的邋遢,可目光清正,之前的胆小和怯弱似乎也是为了自保不得已,就道:“你过来,我跟你说个办法。”
安宝也好奇,就凑过去听了听,然后钦佩地看向宁修彦。
她一直知道宁老爷子对他的培养和期许,但是以前从来没感觉,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这么短的时间,他居然能想的这么周全,这份筹谋和算计,她连一半都及不上,可真是厉害。
等田娃双眼冒光地离开后,安宝道:“修彦哥,我往后肯定不会得罪你,你可别这么对付我。”
宁修彦一愣,伸手摸她的头,“傻瓜,怎么可能。”
淡淡金色阳光下,清隽俊美的小少年轻抚到他胸间小女孩的羊角辫,眉目低垂的黑眸几多温柔,远远看上去,真是美好又温情的画面。
可惜,气氛下一秒破功。
安宝捂着歪到耳朵边的头发,叫了声,“修彦哥,我的辫子!”
她早上让奶奶梳好的头发,被宁修彦揉歪了。
“我帮你绑,”宁修彦不想说是故意的,虽然他很喜欢给安宝扎辫子。
*
第二天下午,村里忽然传来喧哗声,安宝和宁修彦对视一眼,就拉着手跑了出去,往声音来源处跑,也就是王老大家。
安宝原以为依着田娃原来隐忍的性子,得过几天才能弄出事来,可没想到今天下午就开始了。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听见好几声惊呼声。
王老大家门口散落着一地柴火,田娃在寒风中依然穿的单薄又不合体的衣裳,倒在一旁的地上,一动不动。
虽然知道这是他故意演出来的,可安宝看着那样瘦弱被虐待的男孩无声无息躺在那里,心还是揪了一下。
“哎呀,这孩子没事吧?”
“都昏过去了,能没事,赶紧送医院吧。”
“王老大,你这太过分了,怎么能对孩子下那么重的手,你是想把他打死是不是?这可是你亲侄儿。”
顾大牛及时赶了过来,严厉呵斥,苗云香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将田娃从地上抱起来,周围的妇女赶紧过来搭手,“这得去看医生,别有个好歹。王老大,赶紧拿钱先跟我们去卫生所。”
刚才,田娃撞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王老大还有点害怕,怕真把人给推的撞死了,可这会儿见只是昏过去,苗云香居然让自己掏钱给看病,就脸一拉。
王老大媳妇更是直接从门后边跳出来,“没有,没有,我家没钱,谁愿意送去谁就掏钱,反正我家没有。”
村民顿时就议论开,很多人都指着两人骂,“你们这当亲大伯亲大伯娘的说这种话,也不怕你们弟弟弟媳从地下爬出来找你们,太没人情味了。”
王老大媳妇还挺横,“爬个屁,你这是宣扬封建迷信,我们就是没钱。”
那村民被她这态度气的,可又怕真让这恶妇给告,只能厌恶地瞪过去。
说话间,苗云香已经跟人抱着田娃往卫生所走,顾大牛蹙眉,“你们两口子也跟着。”
王老大当然不想跟着去,这大冷天,他窝在屋子里多好,可顾大牛是大队长,要是得罪他狠了,自家也不好过,只能不情不愿的跟上。
王老大媳妇见男人跟上,自己也只能过去,她有些不满,“你刚才打他就在院子里打就是了,跑外面干啥,让人都看见了。”
这两口子打田娃都是关上门打,田娃胆子又小,就算疼的厉害也不敢出去说,所以两人后来就更加有恃无恐。
王老大还气呢,“我哪知道那臭小子居然敢跑出去,还跟我犟嘴,说兴旺的坏话,我能忍的住吗?”
田娃居然说兴旺是只会吃喝拉撒的废物,一辈子没用,王老大一听他说自己的宝贝儿子,能忍得住才怪。
谁知道就那么巧,把人给推墙上撞昏了。
两口子在后面嘀嘀咕咕,不知道村里人看他们都很厌恶,这可是亲兄弟的儿子,居然就能下这狠手,那对他们这些外人呢?甚至他们的邻居觉得跟这种人住在一起太危险。
安宝和宁修彦当然也跟着,后面还有好些个跟他们一样大小的孩子跟着看热闹。
苗云英听见动静也出来了,见俩小只都没在家,就出来看看,正好看见两人去看热闹,忙走到两人身边,“大冷天的,怎么出来了?”
“看热闹,”安宝道,“奶,那个王老大太过分了,真恶毒。”
苗云英当然知道那两口子的事,只是平时没打过交道,但从顾大牛那里知道些那两人对侄子苛刻,就对王老大两口子没好印象,这会儿见小孙女气愤的样子,就嘱咐她,“看看可以,别离太近了。跟着我,别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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