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瑾冷眼睥向她,嗤笑:“你以为那人宠了小妖精就真的会放松对本宫的戒心?”
往日那一笔笔的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想购销,可没那么容易,太子从来就不是大度的人,至少对她不是。
“那---”
“滚出去,本宫看着就烦。”
姚瑾似是累了,斜倚在软榻上,背过了身,一眼都不想多看郑媪。
郑媪被训得灰头土脸,也只能灰溜溜地撤了。
这一夜,皇后伏在榻上,一睡就是一宿,床榻对面的支摘窗没拉压实,透了风进来,翌日晨间,皇后醒来,只觉头脑昏沉,打发了身边女官到皇帝跟前告罪。
“皇后娘娘凤体微恙,怕感染给皇上,等身子好些了,再来近身侍奉皇上。”
皇后怎么又病了?老皇帝第一反应就是这。
女官是个伶俐人,恭恭谨谨道:“娘娘本就有头疾,吹不得风,又记挂着妹妹,思虑过重,不免就有些疏忽了自己。”
妹妹?皇帝一时没反应过来,斜眼一扫,瞧到坐在圈椅上怡然自得的太子,方才想起了那个走大运的小姑娘。
不过这姑娘是不是跟皇后八字犯冲,才进宫几个月,皇后就病了两回。想到这一层,皇帝对这个未来儿媳妇就生出几分反感的情绪,给她一个侧妃,都是便宜她了。
皇帝眼珠子一转,周祐多少都能猜到这个不着调的老父亲在寻思什么歪招,搁下了手里的茶盏,出声即是厉喝:“当职的宫人是如何守的?这般不当心,要来何用。”
一两句话就将几名宫人打发回掖庭重新调-教。
垂着脑袋的女官身子绷得更紧,连连称是,手心直冒冷汗。
将女官遣了出去,周祐起身走到榻前,仔仔细细给老父亲掖严实被角,又端了温热参茶亲自喂给老父亲,皇帝老来感怀,一边喝茶,一边沉浸在父慈子孝的感动中不能自拔......
咦,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诶,忘了就忘了,儿子难得孝顺一回,不能扫兴。
待到茶喝完了,皇帝从感动中抽了出来,想了想,还是想说点什么,便听到太子温声道:“儿臣的正妻非一般人不能当,宁可选慢一点,也不能看错。”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太子稍作停顿,又道:“侧妃倒是可以提前纳一个。”
皇帝听了继续点头:“朕有许诺过皇后,给她妹妹留个位子。”
说这话时,皇帝留意着儿子面上神色,波澜不惊,滴水不露,瞧不出是中意,还是不中意。
不中意的话,又怎会只留那一人在身边伺候。
太子脸上扬起清清浅浅的笑意,话里透了点温情:“儿臣瞧着,杨将军家的嫡次女倒是不错,面相有福,体态康健,聘为侧妃,还算合适。”
皇帝一愣:“你说的杨冲?他那个女儿容貌不是甚美,要不你再看看?”
这女子就是用来凑数的,皇帝万万没想到,眼高于顶的太子居然看中了。
“若你只是看她体态康健好生养,大可不必,这一批的人选,都是为父慎重考量过的,家世清白,无病无灾,甚是妥当。”皇帝为了老儿子的终身大事也是操碎了心。
周祐垂眸聆听,说不感动不可能,但掂量起来也就那么一点,毕竟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自己。
“儿臣觉得这位杨二小姐就很不错,还请父皇成全。”周祐坚持己见。
皇帝心想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听话,就喜欢跟老子对着来,老子是你老子,还能亏了你不成。
“那册子上的姑娘,哪一个挑出来不比她强,要不你再回去看看,把眼睛睁大了,仔细比较,抽空到宫外瞧瞧真人也行,做得隐蔽点,别给人发现了。”皇帝简直要被自己一腔拳拳父爱感动坏了。
太子微笑:“父皇关爱,是儿臣的福气,不过儿臣觉得无需多此一举,只是一个侧妃,杨二小姐很合适。”
小儿固执起来比老父亲还要牛气,简直是那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皇帝有些恼了,不把儿子这瞎眼的毛病治一治,他就枉为人父。
“侧妃比不得正妻,但也不是一般的妾,岂能如此儿戏,你这般品貌,世间几人能敌,杨冲那闺女只是中庸之姿,给你做妾都是糟践了你。”要不是杨冲在边关打了胜仗,皇帝一时高兴把他闺女加了进来,搁在平时,是绝不可能的。
周祐迟疑了下,不是很情愿道:“那就再看看吧。”
皇帝终于欣慰地笑了:“这就对了,好席不怕晚,不急。”
父子俩很久没这样畅谈,皇帝砸了咂舌,有点渴了,才要开口,茶水已经被识时务的太子送到了嘴边,一口清茶入喉,瞬间身心舒畅。
自己亲手教养出来的太子,就算有时不太听话,那也是人无完人,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出了太极殿,周祐走在长长宫道上,迎面对上了向他走来的高太尉。
高弼行过礼后,拿出册子呈给周祐:“冬狩随行名单,已经大致定下,殿下看看可有遗漏,需要补上的。”
周祐接过册子翻了翻,看两眼就扔回给高弼,不咸不淡道:“孤的随行人员,无论增减,记在孤的内务册上,这边就不必再加了。”
高弼一听这话就知太子这边必有变动,但太子七窍玲珑心,轻易套不到话,高弼不做无用功,只能笑着道好,到了那日再做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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