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就直接了,不过也是事实,大难临头,夫妻都是各自飞,更别说没什么交情,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了。
平阳郡王花拳绣腿,连杨将军家的二女儿都打不过,怕死得很,听闻太子下山了,要他去找太子,他又不敢,万一路上遇到恶徒,哭死都来不及了。
平阳郡王以商量的语气道:“不如高太尉跟太子传个话,就说我的意思,问候太子堂哥,顺便问他什么时候回行宫。”
高弼捋须轻笑:“大雪封山,太子便是这时候想回,也未必回得来,郡王还是放宽心,自己找些乐子,毕竟这冬狩,过了一次就少一次,趁着年轻,多多享受吧。”
你厉害,你的侍卫也厉害,你当然不怕,平阳郡王都想指着高弼的鼻子骂他老匹夫了。
出师不利的平阳郡王颇为丧气地回自己住处,路上遇到了杨媛也当没瞧见,径自走自己的路。
倒是杨媛见平阳郡王情绪不对,唤了他两声也没应,几步追过去,曼声道:“郡王这是怎么了?大雪天的,当心脚底,别摔到了。”
“有劳杨二小姐关心了。”男人情绪不高,话里也没什么诚意。
杨媛不动声色,面上愈发笑开:“我前些日猎了只狐狸,只伤了腿,还算精神,要不送给郡王,这日子乏味得很,也算有个乐子。”
平阳郡王正经事干不了,遛猫逗狗倒是在行,早先就想养只野物了,偏偏手下人都是废物,送到他手上时就吊着一口气,养几天就没了,郁闷得不愿再提,谁料这突然间又有了惊喜。
“既然你诚心要送,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了。”皇亲派头大,收人礼物也搞得是在施舍。
杨媛能屈能伸,面上笑容稳稳:“那我再养两日,去去狐狸的野性,等它温顺点了,再给郡王送过去。”
“那行吧。”郡王其实一日都等不及了,偏要拿架子。
杨媛也捧着他:“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在回廊拐角处告别,转身的那一刹那,杨媛拉平了嘴角,匆匆往偏殿的方向走。
然而半道上,她一时大意,没有看清脚下的路,差点被个东西绊倒,她低头一看,是个榔头,顿时火起,一声提起来:“哪个不长眼的奴才,随地乱放东西,莫看殿下不在,就如此轻慢。”
话落,就见一个男人背对着她从一旁长凳上越了过来,动作流畅,体格也很健壮,等站定了,高高大大立在她面前,杨媛胸口那点火气又瞬间散了下去。
没想到一个粗衣麻衫的下人,竟有如此英俊的容貌,细看之下,也不比太子差多少。
可惜了,只是个奴才。
杨媛掩下心头那点遗憾,指着地上的糙物道:“这是你的?”
沈三嗯了声,弯腰捡起榔头,解释了一句:“附近栏杆有松动,我回去取钉子,暂时搁在了这里。”
那强劲的腰板落入杨媛眼里,又是一阵心跳加快。
杨媛强行压抑下去,语气松软道:“你倒是有责任心,你叫什么?在哪里办差?”
沈三回了自己的名字。
“沈三?”杨媛笑了,“倒是有趣,不过,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她在这里住了有一阵,该见过的人都见了,沈三这样的容貌,她不可能会漏掉。
“我来自山下,是殿下请来修缮房子的。”沈三如是说。
杨媛听后更是诧异:“殿下请的你?他亲自跟你说的?”
沈三波澜不惊:“赵管家是喊那人殿下。”
一听到赵总管,杨媛就知是赵无庸,打量沈三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揣测。
能被太子亲自请到山上,可不是普通木匠有的待遇,再看沈三这人,也不像是普通木匠。
杨媛疑心顿起,还想问点什么,沈三先开口:“既然没事,我先走了。”
话还没完全落下,人已经转身了。
杨媛如何喊他都没再应。
什么玩意,架子比郡王还大,郡王还会跟她笑一笑。
沈三回到偏殿后面的矮房里,同屋的几个工匠正在烧酒吃,见他来了,赶紧也给他倒了一杯。
年纪最长的老吴待他坐下后拍他肩膀:“沈兄弟,不是老哥非要夸你,你这手艺,又这么年轻,隐没在乡野太屈才了,你该去上京,天子脚下,那里才能大展拳脚。”
“是啊,”右边的男人也跟着说,“工部每年都要招一批工匠,各月都有俸禄可拿,干得好还能混个小官当当,你长相体面,做活又好,是个往上爬的料。”
沈三捧起杯子敬了敬他们:“沈某心领了,不过京城审查严格,不仅要路引,还必须是良籍,我出生没多久就被送人了,领养我的那家人后来又有了孩子,就没有给我办户籍。”
老吴呸了一声:“那是你养父母缺了大德,带回去了又不好好养,亏得你自己争气,不然真就被他们养废了。”
右边男人贼兮兮笑:“真要往上面靠,还是有办法,就看你愿不愿去钻那路子了。”
听这口气就不像是正道,沈三不语,小口喝着酒,身子暖暖的,老吴好奇了:“你小子有法子快说啊,别耽搁了沈兄弟的前程。”
虽然只相处了几日,但老吴看得出沈三是个靠得住的稳妥男人,他若飞黄腾达,必不会忘了自己。
男人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划着,极为得意道:“不要急,听弟弟我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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