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圆润可爱的小鹿出现在不远处,许是多年猎场不曾开放,这里的动物对人类毫无戒备,官家张弓搭箭:“杳杳,打来给你做件鹿皮袄子可好?”
温离慢看着那小鹿,对官家道:“都快五月份了。”
穿什么鹿皮袄子呀。
“嗯……那便打来给你做烤鹿肉。”
他将温离慢的脑袋轻轻按入胸膛:“怕的话就别看。”
她才不怕,他在她面前杀人她都没有怕过。
箭在弦上,呼啸而去,那头鹿瞬间倒下,一名乌衣卫前去捡起猎物,陆恺道:“官家真是宝刀未老,不减当年百步穿杨之能!”
这话原本是拍马屁,可听着却叫官家不那么舒服,轻飘飘看来一眼,陆恺立马意识到自己拍马屁拍错地儿了,宝刀未老这是人说的话吗?立马改口:“官家龙精虎猛,实在是令臣自愧不如!”
官家冷冷道:“朕看你日子过得太舒坦,皮松了许多。”
陆恺差点儿从马上摔下来,他正要告饶,忽地面容一沉:“什么人!”
没等温离慢反应,已经有乌衣卫自马背上飞身而起,没入陆恺左手边一棵参天大树上,眨眼间便将一人抓获,几名乌衣卫拥身而上,将那人捆的结结实实。
陆恺跟随官家多年,不敢说对官家了如指掌,但最起码的喜怒他是分得清的,此番进入弋房山狩猎场,附近早已清理的干干净净,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
那被捆起来的人是个身形矮小的少年郎,头戴帽巾,面上手上还沾染了不少灰尘,这灰看着不像是在森林里沾上的,倒像是锅底灰,陆恺使了个眼色,便有乌衣卫粗鲁地擦拭对方的脸,擦去脏污后,那眉眼,令陆恺更是戒备:“女人?”
官家轻夹马腹:“杀了。”
枭獍极通人性,往前走去,谁知那女郎竟大声怒斥:“我一未作奸犯科,二未忤逆不孝,凭什么杀我!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这话说得陆恺差点笑出声,跟谁提王法呢?
“这里是皇家狩猎场,弋房山乃是皇家之地,寻常人等不得入内,你犯了法,冲撞了圣驾,自然该杀。”
女郎吓了一跳,大叫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我阿父是驸马!”
这话可就有意思了,她阿父是父母,难不成她是帝姬之女?
官家懒得理会她是谁,别说是驸马之女,就是帝姬,也照杀不误。
“我、我是来告状的!我要伸冤!我要告安康帝姬!”
她费尽千辛万苦才闯进弋房山,怎么能这样便死?她是抱着破釜沉舟、付出一切的决心来的!
陆恺笑道:“你要告状,要么去京兆府,要么去大理寺与刑部,三法司都有你告状的地儿,你却偏要来弋房山,越级上告,依本朝律例可是要重责四十大板,你若要告,也得挨过这四十个板子才行。”
女郎愣住了,完全没听说过!眼看乌衣卫要将她拖走,她还想大喊大叫,却被堵住了嘴拖下去,瞬间没了声息。
处理干净后,陆恺打马到帝后身边,温离慢正拿着自己的小弓箭在比划,官家也煞有介事地教她怎样射箭,正是浓情蜜意之时,陆恺觉得自己若是此时出现似乎大煞风景,横竖也不算什么要紧事,还是等官家有空了再说。
小弓箭很轻,自然也没什么准头,拿来玩玩绰绰有余,可是想打猎?那无疑是天方夜谭。
这箭头射出去,连片叶子都弄不坏。
在马上坐久了,温离慢便不舒服,官家使枭獍慢行,带着她在林中转了几圈便准备回去狩猎场,她还把玩着小弓箭,全程都不曾对那突然出现的女郎发表任何看法。
她会给寿力夫说好话,也不让官家处罚太和殿的宫人,甚至有时会主动想起钟家人,要去见一见,但对于他人,温离慢仍然漠不关心。
她不害怕也不怜悯,她所有的感情都只给一个人。
虽然觉得自己还能在马上多待一会儿,但温离慢知道厉害,果然,等回到狩猎场,官家把她抱下来,她的腿便有些酸疼,若是再多玩片刻,怕是要磨破皮。
也是趁着这功夫,官家才有心思听陆恺禀报。
此次春猎,除却殿下们被禁足无法参加之外,还有一位帝姬也在禁足中,那便是安康帝姬。
独女清慧死后,安康帝姬整个人性情变得极为古怪,背叛她的驸马一死,驸马外室及其所生的那一对儿女便不知所踪,今日出现的女郎,自称是驸马之女,又要状告安康帝姬,想来便是那外室为驸马生的女儿了。
第81章 (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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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康帝姬自被禁足后便没了消息,别说是官家,就连陆恺都险些要将她忘了,至于驸马的外室,官家日理万机,哪里有闲心去问去管?他虽不喜安康,可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命,属实算不得什么。驸马敢养外室,又叫那外室生下一双儿女,本身便是天大的罪过,只是没想到那女郎竟能想出来告状。
“去查查,她是怎么自安康那里逃出来,又是怎么到的弋房山。”
“是。”
温离慢换了衣裳走过来,便看见陆恺离去的背影,她没问先前那陡然闯出来的女郎是谁,她对此毫无兴趣:“官家,烤鹿肉!”
官家原本不知在想什么,见她款款而来,嘴角便不由得微微扬起,听到她说烤鹿肉,取笑她:“净知道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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