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头往窗外看了一眼之后,宁初雪深呼吸了一下,闻着带着咸味的海味,也觉得心情舒畅。
“玉汋。”宁初雪对着外边唤了一声,就掀被起床。
玉汋连忙进来,扶着宁初雪往梳妆台去的时候,她开口道:“郡主,文音郡主也在那艘船中。”
宁初雪自然知道宁初莞也在那艘船上。
上辈子赵西柔的势力被她一一瓦解,她自然知道,赵西柔跟宁初莞,都在那船上。
“嗯,然后呢?”
“镇国公世子知道文音郡主中了箭落水之后,急疯了,直接跳下去了。”
本来一脸无所谓的宁初雪面色一下子变了,声音高了几分:“什么?”
跟洛迟同样的反应:“他不要命了?”
徐谨兮并不是生在水边的人,对水的娴熟程度,不可能像船上这些士兵那样熟悉。即使是他们,也不敢不做任何准备,徐谨兮竟然就这么跳下去了?
他就那么在意宁初莞吗?
宁初雪奔出去看。
扶着栏杆往海面看时,却只见墨蓝的海水蓝幽幽一片,显得平静无比。
宁初雪手攥紧了衣袖,有些恐慌,他就这样被海水吞没。
又觉得,他上辈子最后也没有死,他应该,不会死的。
徐谨兮下水之后,便四处搜寻宁初莞的身形。
然而他水性虽然不错,可海底下的汹涛实在汹涌,一下子就把他冲了老远。
他连忙施展内力,稳住身形,而后,一头往下扎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找了她有多久。
他找到了那侧翻的船,上上下下地找,可都没有她的身形。
他又在周围找,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周围的游鱼路过,又有许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冲他飘过来,他连忙躲过,又继续在周围找。
皮肤被礁石坚硬的石头划破,血流了出来,沿着海水,一路往前飘,引来了一头觅食的鲨鱼。
徐谨兮又在海中与它搏斗,把鲨鱼一头撞死在旁边的山壁上之后,他到海面上喘了一口气后,继续去找宁初莞。
“找到她!”
“找到她!”
他靠着这唯一的意志,强撑着自己疲惫的身体,漫无目的地找。
当然,他没找到宁初莞,反而是洛迟先找到的他。
洛迟身上栓着绳,找到徐谨兮的时候,他已经在水下一天一夜了。
能在水下待一天一夜,洛迟也不知道自家世子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找到他的时候,他们离出事的地方已经很远,看到世子还活着,洛迟滚热的眼泪落了下来,游过去,就抓住他的手,直接往上游。
徐谨兮想要挣脱洛迟的手,但他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直接晕了过去。
洛迟把他带出起海面时,徐谨兮衣衫全部是湿的,一头长发也是湿的,如海藻一般散乱地遮着脸,垂着的长睫下的眼眸紧闭着,肌肤苍白无比,呼吸也是冷的。
像是水里生出来的最美的妖孽一般,美得惊心动魄。
但羸弱模样让人心疼。
把人扶上船,洛迟就带着他往来时的船而去。
徐谨兮晕了半日,醒来后在温暖的房里,房里飘着淡淡的松香,身上只着白色中衣,衣裳干燥,干净。
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他连忙奔出去,而后,再度往海里跳下去。
洛迟又下去找他。
如今折腾,折腾了十日十夜后,徐谨兮终于撑不住了。
昏迷的他再度被寻他的士兵在礁石上找回来之后,高烧不醒。
把他带上船之后,洛迟就吩咐人往回折返。
徐谨兮这一烧,就烧了十多日。
梦里,他昏昏沉沉的。
都是那一日的场景。
他梦见他立在大船上,衣袍飞扬,指挥这弓箭手,往宁初莞所在的船射去,态度冷漠无情。
宁初莞独自一人立在船上,万箭穿心,落入海中。
梦里反反复复都是同样的场景,徐谨兮疯狂地想要去抓住宁初莞,疯狂地想要去制止一切的发生,可是都没有用。
那发号施令的人,并没有理他。他听不到自己的话,徐谨兮也抓不住他的身体。
手触碰过去的时候,那一个自己的身体仿佛空气一般,触摸不到。
他明知道宁初莞逃不掉,可还是张口让她逃。
但宁初莞逃不掉。
也没有逃。
重复的梦境,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折磨着他。
最后一切陷入黑暗,在无边的黑暗中挣扎许久,徐谨兮才缓慢地醒过来。
本能一般,他醒来,下意识就往门外跑,想去找宁初莞。
端着药进来,见到徐谨兮不管不顾地往外跑,洛迟把手中的药碗丢给旁边的下人,立马就去拉住徐谨兮。
“世子!”
“让开!”找宁初莞似乎成了徐谨兮疯狂的执念,他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是生是死,找到她!
“世子,如今距离您昏迷已经十多日。郡主落水二十多日,这段时日,一直都有人在找郡主,但亦一无所获。郡主恐怕……”
虽然很残忍,但洛迟也不得不告诉他这么残酷的真相。
再这么折腾下去,世子恐怕迟早就死在那海中。
“恐怕?”徐谨兮冷笑了一下,而后笑容尽数褪去,一字一句道:“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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