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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关门前姜忘扫了他一眼:“给根烟。”
    伙计小心翼翼掏了两根给他。
    “火。”
    伙计觉得憋屈,但是又不敢惹这种来头不好说的人,想了想还是把新买的火机给交了。
    姜忘去厕所简单洗了洗头和脸,把脏衣服脱下来拿水浸了浸晒在阳台,穿着大裤衩叼了根烟,面无表情地给自己被刮破的手上药绑纱布。
    小朋友安安静静瞅了一会儿,给刚血拼完的黑道大哥递棉签。
    还算有脑子。
    姜忘内心夸奖了句自己本体,示意他把衣服掀起来:“我帮你上药。”
    小朋友别过头把衣服撩开,青青紫紫的瘢痕全都露了出来。
    先前拿带钉子的木板抽过,好几处划伤都烂了。
    姜忘眼神更冷,一言不发地给他处理伤口。
    小朋友忽然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姜忘动作停顿:“弄疼你了?”
    “叔……大哥,”彭星望眼泪汪汪:“你是好人,你不卖我成不成。”
    第2章
    姜忘忽然发现跟七岁的自己讲道理很困难。
    “我不会卖你。”他缓慢道:“其实……我是你妈妈拜托过来照顾你的亲戚,按照辈分来说,我是你表哥。”
    “你现在很安全。”
    彭星望已经好几年没看见过妈妈,此刻疼得眼睛都泪水蒙蒙的,还仰起头来看他。
    “真的吗?”
    姜忘内心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找了个像样的说辞,语气终于温和一些。
    “嗯,其实我长得和她很像,你仔细看看。”
    彭星望思考了几秒。
    “你能给她打个电话吗?”
    姜忘面无表情:“我没有手机。”
    “招待所前台有座机。”
    “去睡觉。”
    彭星望一脸失望,就差把‘你果然在骗我’写在脸上,吸吸鼻子爬回床上裹成球,不一会儿就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留姜忘一个人坐在床边,拿着半卷纱布出神。
    他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莫名其妙就把幼年版的自己拎出来,接下来也绝对不可能再把小孩还回去,只可能硬着头皮继续养。
    某人至今恋爱经验为零,听见小孩哭就烦,原本自暴自弃打算打光棍到老,临走之前自己找个地方刨个坑躺下去了事还省笔棺材钱。
    他看着彭星望有点烦。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彭星望光着脚小心翼翼滑下床,瞅了眼隔壁床隆起的被子然后飞快往外跑。
    三步撞到铁一样的八块腹肌上。
    “嘶——”
    姜忘拎着袋豆浆油条低头看他,阴影落了老长。
    彭星望掉头就跑,蹿回被子里强行续睡假装无事发生。
    “起来。”男人冷冰冰道:“吃了洗个澡出门上学。”
    小朋友以为自己听错了:“……上学?”
    姜忘已经买了件廉价T恤套上,背对着他径自收阳台的衬衣外套:“平时几点放学?晚点我来接你。”
    小朋友安静了一会儿,声音变轻很多。
    “从来没有人接我放学过。”
    彭星望今年七岁,按A城这边提前入学的习惯该上二年级才对。
    但他从没进过幼儿园,亲爹打出生起就成天泡在酒和呕吐物里,妈妈生完没过两年仓促逃离外地,能活到今天全靠邻里们的百家饭。
    小孩活蹦乱跳以后没处去,成天在街上捡垃圾撩猫逗狗,得亏今年城市文明建设抓得严,才被居委会的阿姨们带去小学里强行落实九年制义务教育。
    但毕竟不是家里的亲生孩子,街坊邻居管也只能算断断续续的关心,太亲近了别说糟蹋钱,家里人也会有意见。
    小朋友还能怎么选,凑合着过呗。
    姜忘沉默几秒,把旧外套整齐叠好单手抱在怀里,领着彭星望往外走。
    红山小学早上七点开门,校服是齐刷刷的褐黄配黑双条纹,远远瞧着像一群小狗蜜蜂排队进门。
    大高个男人带着小男孩在校门口斜对角的公交牌旁边站了很久。
    姜忘突然想起来彭星望没有校服。
    准确来说,直到快毕业了才领了一身干净衣服,之前都跟小叫花子一样破破烂烂的过。
    彭星望没明白他在想什么,歪头道:“我过去了?”
    姜忘皱起眉,转身道:“走了。”
    他得先弄点钱给他买身校服。
    一大一小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步行,半晌拐进一家体彩店里。
    老旧电视还是黑白屏幕,足球节目信号不好,播一会儿闪会儿雪花,时不时被老人抡起巴掌拍好几下。
    这种地方一向是退休老人打牌闲侃的保留地,一大早开的早生意也寥寥,但里头坐的人倒是很多。
    守柜台的老头儿瞧见来了个社会青年还牵着个孩子,表情不算友好:“有事?”
    姜忘盯着电视看,半晌道:“世界杯?”
    “看球得买彩票,”老头儿不客气道:“没座儿了,站着吧。”
    彭星望怯生生地往街道外看,也不知道这会儿自己该不该跑。
    姜忘不爱看球。
    他兴趣少到离谱,这些年活得自闭。
    刚工作那几年,出租屋客厅里有个投屏,合租室友周末闲着没事就看球不说,还把早几年的比赛翻出来反反复复的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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