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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你这人怎么——”姓申的当即急了眼,站起来指着他鼻子骂脏话:“老子看得起你你他妈胡咧咧什么?!”
    姜忘靠着椅子活动了下指关节,懒洋洋道:“再晚点就抓不着人了。”
    彩票店里一时间鸦雀无声,瘦猴儿涨红了脸又狠怼他一句,钱都没拿拔腿就走。
    结果一下午就再也没回来过。
    中间有牌友试探着打了个电话过去,那头传来破口大骂和女人的幽幽哭声。
    众人目瞪口呆之际,老头儿闷头拿出一叠红票子。
    “英格兰一比零,成了。”
    姜忘面色从容地接钱揣兜,再看向其他人时发觉他们眼中多了几分畏惧。
    他们再看他时就像在瞧着个绿帽子检测器。
    “明儿我还来。”他笑了笑:“回见。”
    一千二到手,房租去掉四百,一百块换个便宜的二手小灵通,剩下的留作创业储备金。
    2006年但凡囤个十几套房子,日后光是收租都够养活全家一辈子。
    房东五十多岁,被邻里唤作邹姐,头回见到看房这么爽快的人,匆匆打了个合同就数钱去了。
    “我这房子位置好,出门就是公交站,斜对面走一条街就是学校,好些老师都住这个小区,你可赚着了!”
    姜忘瞧着毛坯房般漆黑一片的脏屋子,没马上签字。
    “通电了吗。”
    “通了通了,插座在那,要上网你得自己去电信那跑一趟,”邹姐怕他反悔,忙不迭道:“我这水电什么都有,你随便收拾下就能住的挺好。”
    “别看屋子里没床没冰箱,但是采光好啊!”
    姜忘心里笑着骂了句,两笔写完名字。
    “不过有句话说在前头,”胖女人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你做什么职业我管不着,别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往屋里带,懂我意思吧?”
    “没那爱好。”
    筒子楼有两种户型,他住的是边角里的小两居,大窗户采光好隔音也差,关着窗一样能听见小贩叫卖的喇叭声。
    屋子完全没装修过,地板黑黢黢地瞧着能种大麦,天花板上布线跟动脉血管似得张扬狰狞,唯一家具是拿胶布粘在墙上的小灯泡。
    智能触屏机浸水太久失去抢救机会,被扔进小破桌子的抽屉里,差点还捅了个蜘蛛窝。
    仔细一想,他得在这房子里陪自己本人读完小学,搞不好还要攒钱供自己读大学。
    ……我供我自己,操。
    姜忘揉揉眉头,抄起钥匙出门。
    红山小学下午四点半开闸,一帮泥狗子色的小孩叽叽喳喳往外蹿。
    彭星望抱着作业出来时探头探脑,一晃头就在一众白发苍苍的爷爷奶奶里瞧见黑着脸的大高个。
    “季老师——他在这里!”彭星望快速晃了晃手,示意身后老师看那边。
    姜忘本来被一帮精力过剩的兔崽子们吵到想端机关枪,听见彭星望声音时一抬头,发觉那小孩牵着个年轻老师过来,条件反射往后退一步。
    “原来在这,您是彭星望的家属吗?”年轻男人任由小孩紧紧牵着,一笑起来脸颊有浅浅酒窝:“我是他的英语老师,姓季。”
    姜忘不肯看他的眼睛,别开视线点点头。
    “走了,回家。”
    “等一下,”季老师温和道:“这孩子一直缺少……照顾,方便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彭星望瞧着他们两交换了联系方式,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这样我就算被卖掉警察叔叔也能找着了,好耶。
    一群孩子跟海绵宝宝似得轮流跟老师打招呼拜拜,姜忘两三句简单告别,带着彭星望拐进隔壁人头涌动的小文具店里。
    小朋友注意力并不在辣条雪糕旋转陀螺上。
    “你很怕季老师吗。”
    姜忘看了眼自己幼年稚嫩的脸,声音很低。
    “不怕。”
    “季老师是我们学校最最最好看的老师了!”彭星望一脸幸福:“他唱歌特别好听,从来不凶我们!”
    ……所以你就成天黏人家身上。
    姜忘眯了眯眼睛,没把嫌弃的话说出来。
    “去挑个书包,缺本子尺子也赶紧买。”
    彭星望却不肯停止这个话题,特别认真道:“大哥,我特别喜欢季老师。你也喜欢他好不好?”
    “……”
    再领着彭星望回招待所的时候,姜忘看了垃圾车好几眼。
    奇了怪了,自己平时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这话痨难道是捡错人了?
    小朋友并没有察觉到成年版自己想扔人的冲动,背着新书包戴着小黄帽蹦蹦跳跳走了好久,等红绿灯时想到了什么,突然哎了一声。
    “要是咱们住的不是招待所,是不是就很像一家人了?”
    他感觉大哥这个人其实还不错。
    反正去哪里都比回爸爸那里好,起码不会挨打。
    红灯转绿,姜忘伸手把他戴的板正的小黄帽扯歪,大步流星往前走。
    “已经有屋了。”
    “我明后天收拾下,你搬过来住。”
    两人一齐在招待所楼下喝饺子汤吃白菜猪肉煎饺,完事续了一天的房钱继续住。
    招待所的桌子还配了个台灯,比小孩以前的学习条件要好很多。
    彭星望一边算术一边咕咕叨叨,姜忘坐在他身后翻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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