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忘做事坦诚,事事想着多方共赢, 特意在筹划期间就和多方学校打了招呼。
凡是有意到时候来采购辅导书、设置招生咨询处、安排学生过来做志愿者的,他一律安排专人接待服务。
正忙碌着, 姜忘像是感应到什么视线,在喧闹音响声中抬头往另一方看。
季临秋穿了件松松垮垮的黑T,银链子垂在锁骨旁边,笑容懒散。
“季老师?”大尾巴狼嗅到了味儿, 人模人样晃了过去:“您也来视察工作呢。”
“我主动申请的。”季临秋心情很好, 任由他领着一起逛:“好热闹, 竟然还有魔术师和现场乐队。”
姜忘看向还在试贝斯吉他的乐手,又发掘出很有意思的细节。
“季老师喜欢乐队?”
“嗯,听LIVE很过瘾,不过我只有磁带和光盘,还没有亲眼见识过。”季临秋抿了口冰可乐,半开玩笑道:“要不是身份是个老师,我可能就主动问能不能上去唱两首了。”
姜忘侧目:“你现在上去试试?”
“今天也不行,”季临秋神情遗憾:“今天有同事,开展以后有学生,都不合适。”
姜忘发觉季临秋这人性格和身份太矛盾。
他是满分的好老师。
对学生们轻声细语,做事耐心说话温和,在学校里一言一行让任何人来都没法挑出毛病。
但靠得越近,越能看到季临秋的叛逆不羁。
像是内里有什么在极力对抗,甚至是自我否定地、双重矛盾地活着。
前者并不是伪善的表演,后者也不算故作潮流。
两者都无比真实,却又无法吻合。
季临秋清楚姜忘在观察他,但奇异地没有任何回避,像是乐于被对方看见一样。
哪怕会被误会。
“我有个建议。”季临秋走向喷泉旁的空地,俯身看这边黑胶带画出来的场地:“这里你原来想放什么?”
“表演区或者科普展板。”姜忘思索道:“游乐项目已经饱和了,放太多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可以弄一个珠心算现场赛,以及有奖单词拼写记忆,”季老师不紧不慢道:“放三排桌椅,一个主持人一个音响,文具辅导书有啥送啥。”
姜忘嘶了一声。
“好家伙,你比我还狠。”
“这种事一向是小孩躲着走,家长争着比,比不过就会来旁边找你买书报班,”季临秋感慨道:“我刚好给我朋友拉两笔生意,她音标班还没招满人。”
姜忘闻声点头,吩咐秘书来办这件事,继续和季临秋往里走。
“有情况啊,谈朋友了?”
“谈什么。”季临秋摇晃着冰蓝色易拉罐,漫不经心道:“是以前帮过我很多忙的师妹,人家明年就结婚了。”
姜忘内心极其不赞成老家伙们配牲口一般的催婚法,但又隐隐地为季临秋焦虑。
他完全不知道上辈子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孤独终老,但这辈子最好不要。
“话说,你都二十六了,谈过么?”男人努力让语气听起来随意点,开玩笑道:“该不会心里惦记谁,一直为那人守身如玉吧。”
姜忘内心预设的答案,无非为是或不是。
如果是,他有责任陪老师走出情伤拥抱阳光,虽然听起来怪青年文摘的,但是他一定会这么做。
如果否,那背后肯定也有别的故事。
可季临秋没有回答,情绪抽离起来。
他的目光变得空空荡荡,像是姜忘无意间打开了从未存在的房间,里面没有墙壁地板,既存在又虚无。
半晌才垂眸开口。
“我不知道。”
他比姜忘年轻,却很少露出这样迷惘的表情。
“我不知道我会怎样。”
“也许一辈子都会和任何人无关。”
姜忘意识到气氛不对,正想要开口缓和下,季临秋自嘲地笑了下。
“算是异类吧。”
“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恋爱结婚,管他呢。”
姜忘愣在原地,大脑空白几秒,很快转移话题,准备带他去吃顿好的。
“你呢?”
“我啊,”男人摸摸下巴:“实不相瞒,我当了好多年兵,你也知道那环境没法谈恋爱。”
“再出来以后,又要安家立命,工作都忙不过来。”他笑起来:“咱两进度条差不多,都是零。”
季临秋眨眨眼:“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姜忘回身看他:“别取笑我,我估计要脸红的。”
“不会,”季临秋皱眉笑道:“我只是先前觉得……你好像阅历挺深的样子。”
居然一任都没谈过。
他们在某些方面达成惊人一致,晚上去撸串都显得更放松。
都没拿满分人生,谁也别笑谁。
八月五号,第一届不忘嘉年华正式在金悦广场举办。
全城大人小孩望眼欲穿地等了两个星期,日子一到倾巢而出,光是入口处凭票可领的一千个闪光气球上午十点就发完了,下午不得不临时雇三个人猛打猛送。
这年头没有双十一没有迪士尼,各家就算挣着钱了也没啥消费欲,难得有个嘉年华自然也乐意多吃吃玩玩。
各国风味
的快餐小摊卖的都相当紧俏,鲜榨果汁和奶油沙冰几乎人手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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