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秋恼起来:“信不信我现在把你从床上蹬下去。”
姜忘换了个更舒服的趴姿,赖在枕头旁扬起下巴看他,从容平缓解释起来。
“季老师,我怕你觉得我一直在乱开玩笑。”
“我每次亲近你,不是在胡来。”
他心思很细。
姜忘如果追女生,肯定不会上来就这么宣告,肯定软磨硬泡到亲近得不得了了,再一锤定音。
可季临秋是他的同性朋友,有些事他必须提前让他解除困惑。
“其实,”姜忘往被子里也缩了缩,声音变小了些:“我也是第一次追人。”
“如果我哪里做得让你反感,也希望你可以随时告诉我。”
季临秋缓缓滑下来,借着月光看他的眼睛。
他们此刻距离很近,隔着被子像躲在城垛两侧悄悄观望。
姜忘面容很有英气,俊朗到让人忽视他的眼睛。
是偏琥珀色的,泛着亮光的好看眼睛。
季临秋看着他,心里还是在一寸寸收紧。
“真想好了?”
没有等姜忘回答,季临秋很快地把他被子拉起来,就像是在两人之间隔起一道帷幕一样。
“姜忘,有很多感觉……可能都是偏差。”
被子城墙另一端的人开口了。
“有一个星期五,我记得是星期五,那时候我们还住在筒子楼里。”
“我去学校里接星望放学。”
“以前每周五我接他,都要先带他去书店里喝奶茶吃巧克力蛋仔,然后一起去看场电影再回家。”
“你刚好站在教室门口,在低声和家长解释什么。”
“梧桐树叶摇摇晃晃,斑驳影子落在你身上,映得纽扣发亮。”
“
我好像看了很久。”
“再回去的时候,下意识就把小孩带回家了,他还以为我又要临时出差。”
姜忘说起这件事时语速很慢,讲得平淡又简单。
“我本来觉得,我能每天都记得要做得每一件事。”
“后来好像不知不觉错过了很多次。”
总是因为在看你。
忍不住看着你。
季临秋把被子按下来,半晌道:“先睡觉。”
姜忘还在瞧他:“在害羞啊?”
季临秋一手把被子蒙他脑袋上。
“哎!”
两人很舒坦地睡了一整夜,都没做梦。
本来刚开始还觉得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子和被子之间很克制的空隙被挤掉,靠在一起又暖和又放松。
倒显得以前一个人睡太空。
姜忘早上七点凭着生物钟爬起来,绕回彭星望房间叫小孩起床,陪他收拾完目送他出门。
彭星望昨晚虽然被困扰到怕得不敢闭眼睛,真睡着了也是一路打鼾到天亮,浑然不觉大哥一开始就溜了。
起床时还颇有点依依不舍。
“再睡一会儿,就十分钟……”
姜忘就差把他连人带被子拎去刷牙洗脸。
“你不是还有门作业忘在学校里了吗!快去补,小心又被老师训!”
小朋友换好校服就往外冲,又被他眼疾手快拦住:“安全帽!红领巾!!”
“噢噢噢!戴好了!”
姜忘看着小孩上学去了隐约觉得少点什么。
等等,老师好像还在赖床。
真是当爹当忘记了,操。老师都在睡上个屁的学。
于是又快步绕回房间上床戳季临秋的被子。
“七点二十了!”
季临秋蹬他一下,没用多大力,声音绵软:“我今天轮休,别闹。”
姜忘松了口气,也钻回自己被子里睡回笼觉,眼一闭就着。
两人也是这些天累久了,都缺觉,又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等太阳把被子晒得发烫了才相继醒过来。
姜忘怕季临秋大白天在床上看到他尴尬,一醒就抱着被子溜走,佯装心思纯洁绝不走偏。
季临秋醒了还又半睡半醒地眯了一会儿,再慢悠悠地晃出来洗漱。
他们拌了几句嘴,换好衣服一块出门吃饭。
姜忘开车喜欢听摇滚,季临秋有时候会嫌吵,听半截拧到别的电台。
午餐照例去小学旁找个餐馆,一份干锅鸡,一份拍黄瓜。
姜忘记得季临秋喜欢吃辣,还会特意把盛着辣椒面的小碟子推给他。
季临秋照例用开水把他两餐具烫一遍,虽然也烫不死多少细菌,但也算开饭前的固定仪式。
吃到一半,男人慢吞吞开口。
“季老师。”
“?”
“下周末你有事儿么?”
“没,怎么了。”
姜忘露出狡黠笑容:“走啊,去约会。”
季临秋眨了下眼,终于反应过来。
姜忘其实说这话时脸颊也烫,但克制住了其他多余小动作,好显得气势不落人。
他今天出门时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还特意挑了件新买的翻领风衣,光彩照人的很。
季临秋反应慢一拍,听完过好一会儿把大半杯酸奶都喝了个干净,又慢又仔细。
像是需要消化这句话好一会儿。
“嗯……去哪。”他轻声道。
“省城的游乐场?”男人小心翼翼看他:“或者开车去爬山?”
“游乐场吧。”季临秋又低头扒饭,不看他了:“天气好就去,下雨我要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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