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早这样该有多好。”他低声道:“以前我一直想问,一定要每次打电话张口就催婚吗。”
陈丹红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 辩解道:“你要是三十岁了还不结婚, 人家会觉得你不正常啊。”
不正常这个概念,像是小城市和乡村山野里的一场瘟疫,人人避之不及。
季临秋转头看向她, 又好气又好笑。
“别人说什么你都听?”
陈丹红被刺了一下,寻求掩护般举起外套:“试试, 新衣服好看吗。”
季临秋接过衣服, 仍在看着她,心平气和地又问了一句。
“妈, 别人把眼睛和手伸进我们家里指指点点, 你不觉得恼火吗。”
他没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只展开外套对着镜子试穿,肩线腰身都很合适。
陈丹红怔了好半天, 仓促地夸他好看,衣服也衬得气色好。
季临秋捋顺衣摆领口, 转身张开手,把老人抱在怀里。
又拍了拍她的背,声音低沉平和。
“妈,新年快乐。”
大年三十一到,早上四点多钟就有人在放鞭炮,噼里啪啦像是在炸山。
姜忘昨晚看电视到两点多, 强行蒙着被子继续睡。
六点多开始天光漏过窗帘缝隙,走廊和楼梯渐渐有了声响走动。
姜忘把头埋得更深了点,不管不顾睡到了九点。
季临秋和妹妹一起贴完春联福字,上楼叫他起床,敲敲门进来看见一团被子。
他哑然失笑,坐在床边用指节敲敲年糕团一样的某人。
“起来了,今天过年。”
年糕团扭动了一下。
“还早,让我再睡会。”
话音未落,三四串红挂鞭在对门侧院同时轰鸣作响,架势像要炸破天。
姜忘:……
他其实已经打算起了,但就喜欢逗季临秋玩,故意把脑袋往里又埋了点。
下一秒被子被掀开一个角,季临秋半身钻进来看他。
“起不起?”
姜忘睁开眼,看见近在咫尺的,昏红光亮下的季临秋。
“小心我亲你。”他嗓音有点哑:“靠这么近,故意的?”
季临秋用手背冰了下姜忘脖颈,慢声道:“那也别在被子里亲,回头再一怀念都是股汗味儿。”
“倒也是。”
今日是最喜气洋洋的好日子,按这儿的规矩都要全身洗个遍然后穿新衣吃团年饭。
手打的糍粑蒸出来一股糯米清香,腊鸡腊鸭油亮喷香,一长条煎鱼嘴里塞着红纸花,不许拨断一根刺。
姜忘举筷子时看见满桌红椒绿椒小米椒已经没有任何波澜,大拇指一竖发自内心道:“香!”
季临秋随手给他倒了杯白水,他快速接住,眯眼一笑。
由近及远有许多焰火在白日燃放,此刻晴日照天,根本看不见艳紫明蓝的花样,只能听见破空的哨响和爆破声。
姜忘闻声望向窗外,看了几秒道:“我好多年没有看到烟花了。”
季国慎听着诧异:“虹城不让放鞭了?”
“没,”他笑着摇摇头:“以前在别的地方做生意,回不来。”
“临秋,你晚上带姜老板多去看看烟花。”季母先前就听季长夏说了,临秋能回来过年很大程度是姜先生的功劳,心里很感激:“我们照顾不周,也谢谢你不嫌弃。”
“哪里的话,您客气。”
到了晚上,春节联欢晚会播到一半的时候,电视节目就几乎听不清台词了。
村里怕山火泛滥,特意划了几个专门用来放礼花的大空地,季临秋大概打听好位置,举着手电和姜忘另找一个偏僻的高处看,不和其他人挤。
他们背对着轰鸣霹雳声快步向上攀登,已经有十余朵灿烂焰火嘭地一下炸开,尽数在夜空灿烂散开。
高处果真视野清晰,甚至能看见遥远城市里升起的金光银辉。
姜忘穿得少,站着看了会儿觉得寒意蛛网般细密地浸进裤腿里,抽出一包白沙给自己点了一根。
季临秋随他看漫天绽放的璀璨,似无意般笑了下:“不是戒了吗。”
姜忘侧目:“你又知道了。”
“嗯,你这几个月抽的很少,基本都是陪客人才来一根,点燃了是个意思。”季临秋扬眉道:“怎么想到要戒?”
因为想看到你开心。
姜忘没有解释,笑了笑继续看山巅之际的深夜霓光。
“有点冷。”
“我也冷。”季临秋把外套拉紧了些,靠着栏杆看他:“我怕我妈做的那件衣服蹭着刺果树枝了,没舍得穿。”
“来,忘哥,借我也抽一口。”
姜忘没有把烟递给他。
他当着季临秋的面又深抽一次,低笑道:“你知不知道,你抽我的烟,其实是在亲我?”
季临秋很慢地眨了一下眼。
然后伸出手,指尖夹过他唇间的烟,挑衅般缓慢抽了一口。
“就像这样?”
姜忘将烟拿回来,单手扣住他脖颈吻了下去。
他们都是第一次接吻,以至于刚开始只是急促地碰了碰彼此的唇,然后像是汲取到氧气般更强烈地吻住对方。
更多的烟火在尖啸着升到最高空。
然后砰地同时炸开。
他贪婪又肆掠地舔吻他的唇齿,都忘记自己是否有睁开眼睛,只想掠夺掉他的所有气息和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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