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这般言辞,分明就是在告诉玉鸾,后来她离开之后又和郁琤发生了什么,他也是知道了……
玉鸾脸上着火一般,热得不行,但她到底还是将东西收了下来,也算是有的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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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鸾这回终于进禄山王府向桓惑复命。
桓惑知她从薛荏处来,便当即将那份赞词阅览一遍。
看完之后更是连连赞叹,心情大好。
“妙极妙极……不愧是名士薛荏,乖女果然不曾令为父失望!”
眼前的中年男子丰腴白胖,生得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愣是叫人看不出他半点勃勃野心。
但他的阴毒狠辣玉鸾比谁都更为清楚。
桓惑自宫中养伤回来之后,便一直呆在书房哪里都没去。
书房里到处都是他收集的孤本古籍,名人字帖。
如今他四十大寿在即,便更是注重京中名士的动向。
有薛荏这样的名士带头为他写赞词,届时他必然面上有光。
桓惑的满意也都在玉鸾的意料之中。
“女儿这些日子在镇北侯府收获颇丰。”
桓惑更是惊喜,“哦?”
“这还要多亏阿父的襄助,在一个合适的时间里将那郁瓒放出,然后女儿才可以取得镇北侯的信任。”
取得信任和完全信任是两回事。
但玉鸾这么说,也是为了得到桓惑的默许,令她继续接近郁琤,好拿回自己的东西。
桓惑笑得嘴都合不拢,然而他却始终没有提及楚鸾以及玉鸾的守宫砂的事情,这让玉鸾难免感受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桓惑此人平生最宠之人便是楚鸾。
昔日她得罪楚鸾,又背负着守宫砂未失的嫌疑,桓惑不可能就这么轻拿轻放。
这也正是玉鸾回来复命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拿到这份赞词的缘由。
玉鸾迟疑片刻,便自己朝桓惑跪下。
桓惑正是高兴,见她跪下顿露疑惑。
“乖女这是做什么?”
玉鸾卷起袖子,低声说道:“前段时日女儿因私心作祟怕被人瞧不起,在楚女郎面前撒谎,称自己守宫砂尚在,因此使楚女郎不愉,还望阿父惩戒。”
桓惑看了一眼她雪白无暇的手臂,叹了口气,口吻大度,“女孩子家家的计较这些做什么,你为阿父做事,阿父高兴还来不及,谁敢瞧不起你?”
他令玉鸾起身,又说:“乖女若实在过意不去,便帮为父跑个腿就是……”
他话未说完,他的心腹王富面色凝肃地从外面进来,同时手上还捧着一只朱漆木盒。
王富面色古怪地上前道:“王爷,这是镇北侯派人送来的礼物,说是为王爷贺寿所用。”
玉鸾刚刚放回肚子里的心陡然又蓦地悬起。
她抬眸看向那只朱漆木盒,只见那木盒上没有一丝花纹装饰,朴素至极。
但玉鸾却察觉出了一丝不详的意味。
“哈哈哈哈哈——”
“好极好极,想来那镇北侯也沦为了乖女的裙下之臣,人都说有子万事足,照我说分明就是有女万事成!”
桓惑满脸高兴,可他越是这样说,玉鸾就越是感到内心不安。
她虽对郁琤了解不深,但郁琤其人只会是深山猛兽,绝非是一头轻易温驯于人的狗。
但王富却抢在她开口之前说道:“郁琤此人骄矜自负,桀骜不驯,他送此物过来,恐怕未必心怀好意。”
桓惑却摆手,“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针对与我?莫要败我兴致,将盒子拿来,我要亲自打开。”
王富无奈,只好将盒子递出,桓惑将盒子打开,脸上的笑容却在一瞬间凝固。
下一刻那盒子便被他陡然掀翻,一只鲜血淋漓的物件被打翻在地。
玉鸾见状抽了口凉气,桓惑更是直接吓得躲到了王富怀里,“什……什么东西!”
王富颇是惊慌失措,下意识地拍抚着桓惑的后背。
待他细看地上的东西,这才骇然地发现那是一只血淋淋的人手。
那手有六根手指……
“是段老六的手?!”
王富一眼便认了出来。
“段老六?”
桓惑苍白着脸,似乎受惊不小。
“你说的是那个被捉去大理寺,陷害郁瓒射伤我的人?”
王富答“是”。
桓惑被搀扶坐下,他抬眸看到同样受到惊吓的玉鸾,缓缓叹了口气,“乖女啊,这镇北侯是不是误会了为父呢?”
玉鸾眼睫微颤,忙又跪下。
她垂眸看着地面,知晓这老东西又在演戏。
桓惑却一反常态亲自过来搀她起来,“我最不喜欢看你动不动下跪了,你是我的女儿……”
他朝玉鸾露出一抹微笑,“罢了,我让王富拿个东西过来。”
“阿父……”
便是玉鸾想为自己狡辩两句,但这打脸来的太快,叫她都脑袋一片空白。
郁琤那大畜生够狠。
他连禄山王都敢正面这样得罪,她真是小瞧了他……
王富动作很快,甚至像是有备而来,他也拿来一个漆盒。
盒子打开,里面却是一块被人切割下来的肉。
那肉被清洗干净置于盒中,看着冲击力远远没那只血手那么厉害,因为被腌制过,虽有些走形,但并不叫人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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