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气之下断了他们的午饭,让他们陪她一起吃草。
玉鸾笑了。
她遇到阿母的时候,就知道阿母不知是中毒还是得了什么怪病,需要一直吃普济草续命。
当年她自作主张把自己卖了,也是因为阿母危在旦夕,山里采集不到普济草,只有那人牙子手里才有……
“你这一路上有没有遇到坏人?”
阿琼问她。
玉鸾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坏人倒也没有遇到,倒是有一天夜里,晚上熄灯之后,我从窗缝里见外面有几个高高壮壮的男人守在墙角外似在密谋什么……”
“我觉得害怕,就把他们都迷昏了。”
这一路走来,别的倒也没有什么了。
阿琼抚着她的头发,似感慨一般,“你在外面吃的苦头,阿母都知道。”
玉鸾只笑了笑,心想自己远在昱京吃的苦头,阿母怎么会知道呢?
“我只是去别人府上做侍女罢了,做满岁数就回家来了,哪里会吃什么苦头。”
她说着便岔开话题要去后院看看。
阿琼说:“你去吧,顺道浇浇水,我来把汤喝了。”
这汤也是普济草熬出来的。
玉鸾去了后院,才发现这些年来,他们把后院扩大许多,自己动手种了很多普济草。
玉鸾卷起袖子,把地浇了一遍,心里不经意间想到了蓟苏。
但又想到蛊汤的另一种解法就是以血养蛊的主人死亡。
桓惑曾亲口承认用自己血喂养的蛊虫,所以他死了,蓟苏应当也无碍才是。
她又想,等过段时间昱京的风声过去了,她就带着家里人去昱京把被玉匙锁住的财物取出来……
她这样想着突然感觉背后有人看着自己。
玉鸾蓦地转头,只见外面风吹云动,花香鸟唧,再没有任何东西。
她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自己还是和从前一样,习惯了时时刻刻紧绷着自己,如今敏感了一些也是在所难免。
况且在这小小的梨村里又怎么可能会再遇见京里那些危险的人?
***
昱京,和溪从外面回来,匆忙进殿将消息传达给郁琤。
“当日派去玉女郎身边的暗卫都回来了……”
当时还是因为玉鸾莫名被天子召见进宫后,郁琤才让人安排了暗卫跟在玉鸾身边。
郁琤让和溪立马将人带了进来。
那些人都跪了一排,很是狼狈地与郁琤说了事情的首尾。
字字句句,几乎都再一次辅证了玉鸾是自己跑了。
不是绑架,没有不测,也没有意外。
是她自己积极的、主动地离开了昱京。
“只是……只是我们一时不察,半道上……半道上都被玉女郎给迷昏了。”
这群人羞耻地垂下了头。
他们没有防备过玉鸾。
但不管怎么说,被一个柔弱的女郎给集体迷昏了,传出去以后他们在道上还怎么混……
郁琤的心此刻就好像被人五花大绑起来,反复地浇灌冰水,浇得一丝热气都没有了。
他默默咽下心口窒闷之感,沉沉的脸色愈发高深莫测。
暗影中的老大忙又说道:“但是……还有一个小七没有回来。”
郁琤朝说话的老大看去。
老大说:“小七若没有遭遇不测,多半是一直都顺利地跟在了楚女郎身边保护,所以……”
郁琤道:“想办法联系上他。”
老大苦着脸答应了下来。
但昱国这么大,小七不主动联系自己,自己想要联系到对方,谈何容易?
白日里郁琤挤出时间处置完玉鸾的事情,其余事情又淹没在繁琐的公务里。
一直到了晚上他歇下了,混沌的脑子才空了下来。
临睡前他让人草拟了一份张贴全国的通缉令。
他也希望这件事情不必闹到这个地步才是……
脱离了繁琐公务,郁琤魂不附体一般,将身体安顿在了榻上。
夜里郁琤做了个梦。
梦里的玉鸾仍是一如既往的可人。
她很是惭愧地对郁琤道:“郎君,我真正喜欢的人是蓟苏。”
郁琤满脸的不可置信。
“为什么?”
玉鸾为难地咬了咬唇,告诉他:“我喜欢小一点的,郎君太大了。”
郁琤震惊地从梦里醒来,竟是满头大汗。
他坐在龙榻上怔愣了许久,这才发觉这只是个梦。
此刻已经成为了新君的郁琤忍不住露出了微微自嘲的表情。
难怪人家说梦是反的。
她现实中喜欢他喜欢的不行,所以他做梦就会梦见她不喜欢自己罢?
他心想罢了,继续睡,养足了精神才能时刻保持头脑清晰,让自己早日将她找到。
大抵是近日来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遭遇到了巨大的耗费,郁琤竟很快又睡着了。
这一回郁琤又做了个梦。
梦里的玉鸾眼睫上沾着惹人怜爱的泪珠,仰眸道:“阿鸾只喜欢狻奴……狻奴就是阿鸾的命,阿鸾的天……”
郁琤仍是震惊地握住她的手,很是隐忍道:“那你为什么要走?”
玉鸾眨眼道:“因为狻奴生我的气了呀。”
郁琤暗道她这回却是想岔了。
他这个人向来心胸豁达,就算长青道长给他算出绿帽子命来,他也不一样和和气气待人,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